区别于百里经常点的，那种静心礼佛的香。

香中混入了诡异的味道，就像放陈了的橘子皮。

艾晓狸循着香味望去，正中央摆着三足貔貅雕刻的龙纹香炉，青烟袅袅，味道蔓延至整个房间。

艾晓狸好奇地回过头问百里：“这是什么香?”

艾晓狸说完，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

"不可说，不可说。"

看着憨厚老实的伙计不知何时出现，接了话茬。

百里蹙眉。

艾晓狸意识到那香有问题，退了几步，假装对琳琅满目的古董很好奇。

百里瞟了眼门口。

艾晓狸逛后花园似的，逛着逛着逛到了门口。

百里问了掌柜的去处。

伙计陪着笑，表情诡异，言语间东拉西扯，眼角余光却在别处。

百里循着伙计眼角偷瞄的方向望去，在角落堆着一堆杂物。

他走上前去，不出意外地从杂物堆中拎起了掌柜。

“疼！疼！疼！放手。”

掌柜国字脸，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漠然。一副黑框眼镜也掩饰不了眼里的深邃精明。

此时，汗津津的，就像在水里泡过一样。

掌柜似乎被捏住了命运的脖子，全程不敢和百里对视。

嘴里一直骂骂咧咧地数落着伙计的不是，心里估摸着，最近有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让百里这尊大神愿意亲自登门。

伙计识趣退开后，掌柜似乎才想起百里的存在。

掌柜憨厚老实得，让艾晓狸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瞬间切换模式，动作娴熟得让她这个天选打工人都不得不佩服。

就是配上西瓜那么大的肚子，略显滑稽。

艾晓狸忍不住笑出声了，而后装作辜地抬头望天。

掌柜说话被打断后，先是不耐地皱眉。

看到艾晓狸后心生警惕，注意到艾晓狸手中的伞后，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似乎那伞里面住着妖魔鬼怪一样。

百里头也不回地说了句。

“门外，等我。”

得了，门口也不行，艾晓狸默默退到了门外。

不知哪来的一股风，艾晓狸浑浑噩噩的脑子瞬间清醒不少。

艾晓狸这边还一头雾水。

掌柜那边心里已经战战兢兢了，嘴上却还是不露丝毫。

他们在店里详谈了多久，艾晓狸就站在门外看了多久。

她本来想偷听的，结果他们不是说黑话就是说暗语，而且声音越来越小，让她彻底消了偷听的心。

不久，不知百里从掌柜那里听来了什么。本来漠然如斯的百里，竟然对着她笑了。

艾晓狸不明所以，但还是报以一笑。

相聊甚欢的两个人作别时，艾晓狸还瞧见掌柜从衣袖里捧出一串东西，递给了百里，似乎是个青铜铃铛。

百里点了点头，走出了店门。示意艾晓狸跟着自己。不知走了多久，再睁眼，天空中已经露出鱼肚白，而他们已经回到了店里。

艾晓狸冲出房间。

百里一副刚醒的模样。

他从怀里里掏出一把青铜古剑，对着天空劈砍过去。亮如白昼的天空，顿时被一分为二。

哪还有什么鱼肚白？

天空还像之前一样，挂着深蓝色幕布，些许星光，冷冷清清的下弦月。

宝剑入鞘。

“不过是，障眼法。”

不等艾晓狸开口，百里就问：“听说过貘吗？”

艾晓狸灵光一闪道："食梦貘。"

"那是日本的叫法。貘豹，最早就叫"猛豹"，山海经里就有记载，嚼铁如泥，极为凶悍。”

百里喝了口茶后继续说道：“到唐朝的时候，《唐六典记录了名为"莫奇"的神，于是有了"伯奇食梦"的典故。人们纷纷开始相信，貘有驱魔辟邪，吃掉噩梦的能力。”

“所以，貘流传到日本后，与本土文化相融合，就有了食梦貘？”

艾晓狸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口。

百里认可地点了点头。

“所以呢？跟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有吃梦能力的是，莫奇。他以梦为生，最后却被剥夺了能力。”

艾晓狸忍不住同情起来。

“真惨。”

百里摇头叹气，不知该同情谁。

毕竟，刚刚，貘想把他们困在梦里。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百里打定主意。

“下黄泉。”

艾晓狸睁大双眼难以置信。

百里说得就像，"黄泉"是他家"后花园"一样。

“你在开玩笑，对吧？”

“是谁立誓要降魔卫道，亲手将天下恶鬼斩草除根的？”

艾晓狸心想，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过。

脑子一激灵，想起来了。

难怪百里那时候会对他笑，原来是从貘那里听来的。

貘那张嘴漏风的吧？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艾晓狸捂脸，她这辈子就做过这么一个理想伟大的梦而已。

“人还找不找了？上穷碧落下黄泉……”

艾晓狸咬了咬牙。

“我见。”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艾晓狸注视那双古井波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地府的屏障我根本过不去。”

地府，哪是我们这些凡人说去就去的。

“那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艾晓狸气呼呼地走了。她有那么一瞬间，想把百里的脑子拆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构造。

怎么说出来的话都那么气死人不偿命。

艾晓狸走后，百里这才得空研究那对镯子。

锁魂玉么？事情变得越发有趣起来了。

锁魂玉历来都有记载，但是对锁魂玉的说法不一。

一说，是参差较多杂质的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