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明烊突然严肃,音调低沉下来的声音,薛凛宜认真地回看了他一眼。
大抵是之前没有回答他的那些个问题吧。他还真是个追根究底的人呢。
谁都有一些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也不愿去触碰的话题。
更何况是一个圈子的同学,现在大家都还单纯,未来要是涉及利益冲突了,暴露得越多,就越有可能成为把柄,受制于人。
就像……那个人一样……
妈妈薛华在自己即将来平林工作前,也曾专门千叮咛万嘱咐,防人之心不可,不要太相信别人,对人要有所保留。
不要像……那个人一样。
“什么问题?先说来听听吧。”
“那个,你为什么要改姓呢?”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周明烊已经做好薛凛宜再一次可奉告的心理准备了。
果然,这个问题直击薛凛宜内心深处最不愿提及的话题:
那个人,那个罪人父亲。
这大概是永远法抹去的污点了吧。
虽然父母已经离婚,自己和父亲已经断绝关系,但自己身子里毕竟流着他的血,想想真是又气又恨。
她眉眼低垂了下来,脑海中是几年前父母吵架,父亲在家里对着母亲痛哭流涕的样子:
“早就和你说过,离他们远点儿!你玩不过他们,你不听,自以为是!”
“我已经陷进去,洗不干净了!我没办法了!你们走吧……”
还好,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周明烊是一个还算靠谱的人,两人之前不太对付的气场,此刻已比融洽。
但有些往事,确是不堪提及和深究,就简单敷衍一下吧。
周明烊等了约莫十秒钟,心里咚咚打着鼓,要是薛凛宜再不说,就准备作别,各自回宿舍休息去。
刚要张嘴打住话题,此时,薛凛宜却缓缓开了口:
“我妈和我爸离婚了,我也和他断绝了关系,以后不想往来,不想回平林那个地方,也就没必要留着那个姓了。
那儿的官场,乌烟瘴气,烂透了……”
“哦……你爸也是领导干部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他不配。”
女孩话音里清清冷冷,也不拐弯抹角。见对方情绪有些波动,周明烊觉着该赶紧做个话题转移。
“哦……天底下哪个父亲不爱女儿呢?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他爱我,他在监狱里赖活着就是爱我?呵呵……”
“行了,快回宿舍休息会儿吧,早知道问这些你会不高兴,我就不问了。这书我仔细学了向你请教。”
周明烊探得了不少情报,觉得今天的火候差不多了,便赶紧结束对话。
薛凛宜那边刚被拉起来的情绪却久久难以平复,压抑了好久的一些话,今天吐露出来几分,心里竟然有些许快意。
“你没有让我不高兴,我讨厌的是我爸。
书你拿去看就行,谈不上请教,里面的批注都是我不成熟的一些思考,班长你是博士,也许有些方面比我看得透彻。”
看着眼前这个小女生瘦小的身子,强行冷静下来的样子,周明烊心想,毕竟是个才23岁的姑娘,未经世事。
说罢,两人便回宿舍各自休息了。
下午是难得的小组自由活动时间,周明烊收拾收拾了东西,骑着他心爱的绿摩托回家了。
“哎哟,十天不见,身板都直了,不啊!”
妈妈田霖见儿子精气神不,拍了拍他的背,使劲儿夸着。
“哥!”
周明烊一看,是弟弟周明泊从客厅跑了过来,手上还拉着个端庄干练,留着妹妹头的女孩儿。
“哟!这就是冰冰妹子吧!欢迎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