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使了一个眼色,兰芝便把一盆绿豆红豆洒在地上,江夫人扔下一双筷子,冷冷说道:“用筷子把豆子夹进盆子里,红的一盆,绿的一盆。如今江家的荣光都系在你身上,人只要累了没力气就会清心寡欲,没心思去想男人。你以前的作风可要纠正,不要玷污了这神圣的贞节牌坊。”
后来宋为棠就来了,做了江府的管家。每天对李晓梅甜言蜜语,情深款款,她以为灰暗的生活终于要透点光了。殊不知江夫人知晓了便让兰芝勾引他,陷害他偷盗钱财把他赶出江府。宋为棠移情别恋和兰芝你侬我侬时,李晓梅便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多年前她曾意听到春风楼的老鸨和神医对话,原来神医开出来的补药不可与某催情药共用,否则男子心血会持续旺盛,最后猝死。江平和宋为棠叔侄俩都喜欢上春风楼春风一度,只要让他们用上催情药,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他们的性命。
“你今天与众不同,特别风骚。”江平和宋为棠都在床上说着一样的话。
李晓梅低下头阴阴一笑:“也许我是用了这药洒在木炭上点燃,味道吸入体内,有助于我们凤凰于飞。”
“小骚蹄子(小寡妇),老爷(相公)喜欢。”江平和宋为棠就这样落入了圈套。
听审百姓义愤填膺,纷纷责骂贱人,不知羞耻。
李晓梅悲喜,继续说:“我知道他们都喜欢去春风楼,只要他们喜欢这种催情药,那么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们死后,我终于体会到报仇的快感,我曾在酒楼看过客人吃了河虾和橘子中毒而死,于是我便想起了婆婆特别喜欢河虾,特地让兰芝做了盐焗虾,我便买了橘子放在她的房中还把她的茶水收走,如此便万一失了。我以为婆婆中毒后官府会怀疑兰芝,这样就可以一箭双雕,谁知大人你竟然怀疑我,还找捕快跟踪我。我便想办法洗脱嫌疑,突然想起我曾经看过周大勇被铁丝割伤,我便想到铁丝的锋利有可能把人头割下,只要把兰芝杀了换我的衣服,众人就会以为死去的人是我。可是跟踪我的捕快一直在监察我,我差点就没办法下手了。可是那一天她居然早早在佛堂等着我要盘缠回乡,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门她偏偏闯进来。衙门捕快守在佛堂外面,我只能等待时机套上兰芝的人头逃脱。”
不得不说,李晓梅还是挺聪明的,真是可惜了。唐飞忍不住追问:“你杀江家人是为了报仇,那又为何杀周大勇?他还替你顶罪。”
“他是我爱的男人,也是第一个骗我的男人,若不是他失约,我就不会踏进江家这个地狱。原本我以为只要熬到他们死去,我就可以自由了。可是这个贞节牌坊注定要把我锁在江家这个牢笼里一生一世。修建牌坊的还是眼前这个用的男人。”李晓梅面目狰狞,恨意滔天。
周大勇悲愤欲绝:“晓梅,我该死。当年我以为你嫁入大户人家,比跟着我这个穷小子幸福,所以才离开东安县。对不起,你杀了我吧!”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道:“这个女人污了贞节牌坊的名,丢了东安县的脸,大人请你判她死刑。”
林幽夏认得是东安县书塾里的一名先生,于是气闷地说:“如果先生想要脸面,可以做好你教书先生的职责,教出的学生个个聪明,才华横溢,名声个个传遍东安县,传遍晋阳州府,甚至传遍全国,否则才是丢了东安县的脸。如果以上做不到,先生也可以为亡妻守节,感动皇上赐你贞节牌坊让你为东安县争光。”
众人皆知,这个夫子的妻子死后不久就续弦了。听了林幽夏的话,夫子红了脸,羞愧离去。
林幽夏感慨道:“东安县的繁荣、名声靠的不是贞节牌坊,而是每个人的努力。农民耕好田,种好地,商户童叟欺,百姓安守本分,经济跟上来了,家家夜不闭户,何愁名声不达九州。你们把名声寄托在一个可怜的女人身上,一座终有一天会倒塌的牌坊上,你们要脸吗?贞节牌坊不是东安县的脸面,而是东安县所有寡妇的墓碑。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寡妇也不例外。”
李晓梅热泪盈眶:“如果我遇到的男人是大人那样,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突然她口吐鲜血,被周大勇一把抱住,她气息奄奄,断断续续地说:“我……累了,终于……解脱了。”
原来李晓梅早已服下毒药,散场的人们若有所思。林幽夏知道观念一时之间法改变,希望今天的一席话会像一颗石子投在他们心中泛起涟漪。
案件终于结束,林幽夏请全县衙的衙差去天香楼吃饭,说是犒赏他们多日来的辛劳,反正花的是唐不率的钱,她一点都不心疼。
林幽夏抱着唐不率出去消食,边打嗝便对唐飞说:“如果我写信给皇上说李晓梅没有资格拿贞节牌坊,你说皇上会取消这个东西吗?”
唐飞看着不怕死正在拆除牌坊的周大勇,也不由得心生同情:“如果在情理之中,皇上会答应的。”
“小帅帅,听到了吗?”林幽夏是想写,可是她不会文言文,也不会繁体字,还是要靠唐不率的。
唐飞被楚汐喊至一边谈话,谈的当然是唐不率性格突变的情况。
此时,电闪雷鸣,天空轰隆隆响个不停,雨点哗啦啦地砸下来。
“哇,下雨了,收衣服了。”林幽夏跑到一棵大树下躲雨,一道闪电穿过,把林幽夏和狗不率电个七荤八素。林幽夏在晕倒前唯一的意识就是:糟,忘了行雷闪电时是不能躲在树下的,家里的小朋友千万不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