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吕奉先对小皇帝感激莫名。
但他觉得,如果小皇帝知道他脑袋里的真实想法,怕是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因为吕布此时想的是:
“值了,就算病虎败亡,凭借它临终前赐下的虎皮,劳资也能拉出一支队伍,成为一方雄主。”
感激归感激,行为归行为,如果有人给出更高的价码,他未必不会背叛。
只是他终究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
他也在想:
“即便有人许出更高的官爵,怕也比不上小皇帝亲口所赐的值钱。”
他更在想:
“如果撑到病虎败亡,某孤身冲杀出去却也不难。”
“若不叛小皇帝,战至最后一刻,秉着他亲口赐下的官爵,加上挂着他的名号,装一装他口中的忠义,劳资自己单干怕是更容易些。”
“其他人再许诺好处,又哪里比得上这个。”
不知不觉,虽然与感激关,与背叛的成本关,能令他背叛的筹码,已经被抬高到了一个很恐怖的高度。
庚哥并不知道吕布是如何想的,更没那么清楚吕布到底是个怎样的狼崽子。
知道了怕是也不会改变决定。
狼崽子又如何,金日磾不也曾是个狼崽子么?还曾是匈奴休屠王太子,纯血的狼崽子。
在汉地不一样被驯成了一代名臣,谁人会怀疑金日磾的忠诚?
再说了,他上辈子那爹的管理术对付的是什么人?
那是比胡人更不看重礼义廉耻更加唯利是图的现代人。
连对这样的人都能管好,都能有用,何况一头古早纯朴的狼崽子?
摆烂了这么久,一场嘴炮加一场返场大戏演下来,庚哥也觉得有些累了。
虽然他统共也不过动了动嘴皮子,可嘴皮子毕竟是连着脑子。
他还得动脑。
哼,一群废物,什么都得劳资亲自出手。
庚哥一边觉得心累一边在心中有些不屑和傲娇的嘚瑟着。
他偏头又想了想,才对吕布道:
“今后朕的贴身随侍之职,便交由你与蹇硕二人了。”
蹇硕嘴巴动了动,想要反对,却是没出声。
吕布的武勇,他是颇为赞许的,但忠诚,他心头还在存疑。
所以此时庚哥左右,还有他安排的张弦弩手戒备着,就是防吕布暴起,伤到陛下。
可想到吕布新降,陛下亲近一些,更有利于收此人之心。
而此人若是归心,那陛下的安全肯定能提升一大截。
因此蹇硕才将劝谏之言吞下了肚。
却听庚哥又开口吩咐左近庶务内侍,命他去帮吕布找一处离朱雀阙近些的偏殿房舍,先安顿下来。
“吕中郎休急,待此乱平息,朕再于这洛阳城中,赐你一处气派的府邸。”
“此为战时,且暂将就吧。”
“只是须不得先委屈将军了。”
“稍后自会有人安排宫娥内侍,服侍将军起居。”
“吕中郎可先去歇息。”
“至于战时的具体职司分派,你可候蹇将军送朕回寝宫之后,再来寻汝商议。”
回头又朝内侍道:
“吕虎贲之印绶官服并赏赐诸物,尔等尽早与他送来,休要让吕中郎以为朕在诓他。”
吕布万想不到,庚哥以帝王之尊,对他的安排居然体贴细致到了这种地步。
相较起丁原那个威多于恩的名义上的义父,可谓是天壤之别。
一时更为感激,不由再次哽咽:“微臣……”
“好了,朕知你忠义。”
庚哥居然牵起了他的手,轻轻在手背上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然后含笑看着他:
“吕中郎可还有他事?若的话,朕便要返回寝宫了。”
“这便要汝与蹇将军分派好守城与随侍等职司,待汝随侍之时,再得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