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回话头，回到医院。

医院走廊外的椅子上，程遇刚刚迷糊一阵，护士就推醒了他，告诉他人醒了。他迷迷糊糊神智还没清明，但身体已经诚实的往病房跑去。

躺在病床上的陆方平在阳光里虚弱的仿佛透明，病号服松垮的穿在他身上，漏出深陷的锁骨，显得他更瘦了。

程遇拉开椅子坐到旁边，目光澄澈，笑道“陆方平，是我，还认得吗？哈...两年多没见了。”

“程遇，真的是你，是你救了我吗？”陆方平刚刚醒来嗓子有点哑，倒是让人觉得很有磁性，听的人心尖一颤。

“嗯...是我撞的你啊，不...不好意思，额，你好好养着，我照顾你，那个两天之后咱们转院去南城，那边条件更好。”

“你怎么会在那里？”俩人异口同声道，忽而又是相视一笑。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呆多久了？为什么没找我？”程遇话是这么问的，但其实回国后不久他就把新加坡那段如落花流水般匆匆的日子抛在了脑后，因为在他的字典里：健忘是快乐的秘籍！

“我外婆过世，我回来安葬，青鸾县是我外婆长大的地方。”

“啊......节哀！我去青鸾县是去找我爸，他在那边写生，结果地图把我带偏了。对了，你那电车怕是没得救了！”

从小散养果然是真的，儿子出车祸了，爸妈没一人过问，只有程遇的外婆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不放心。。

“那是我从县上修车站租的，交过押金，没救就没救了，没事。”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你的腿可能暂时不行，得养着，至少，至少3个月，你新加坡那边有什么事，我帮你先处理。”

“电脑吧，帮我找台电脑用就行。”

“没问题。”

看着面前鲜活的程遇，陆方平心道：做梦吗？居然就这样又见到了这个人。

两天后，陆方平又在南城的医院住了下来，做了全面的检查，除了伤筋动骨100天，医生特地嘱咐：病人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特别消极。家属要多关注下。

不用医生提醒，程遇已经感觉到了，陆方平皮笑肉不笑，情绪一直不高，像是失去了任何欲望，呆呆的。

是啊，相依为命的亲人走了，从此这世上就孤翼只影一人了，谁能开心的起来呢？

·

要出院了，医生叮嘱：“患处一个星期以后换药，腿一个月以后复查。千万别用力，别碰到，别折......”

回国时，陆方平没打算在国内逗留。安顿好外婆后，哀莫大于心死，恍惚间让他失了神，看见车眼都不眨的撞了上去，当时想，死就死吧，反正了牵挂。但偏偏，撞上了程遇！

出院后暂时没地方落脚，程遇又死缠烂打，热情的把他安顿到了自己家。说他家里的老房子十几年没人住，估计里面不是老鼠就是蟑螂的天下了，慢慢收拾干净了再回去不迟。

老房子以前是他爸单位分的房子，很老的小区，拐进辅道以后需要走一段上坡路，五分钟的路程，陆方平拄着拐跳一跳，歇一歇，跳了半小时才到。好在房子在一楼，不需要上楼。家政服务的已经等在门口了。

一开门，一股经年的霉味直冲脑门，屋内尘土飞扬，有的地方墙皮脱落，玻璃上不知是挂了几层灰，以至颜色都变了。但陈设没变。一家人围着吃饭的旧餐桌，墙上挂着陆方平父亲路展鸿每晚都要看的中国地图，南城地图，沙发缝里还藏着奥特曼的卡片......

“帅锅，你这个咋子打扫，全部收拾扔掉，还是咋个？”看着他站那不动，家政服务的大哥忍不住出声发问。

“嗯......你们只打扫卫生，然后东西的话就都堆在客厅吧，我自己收拾。卧室里床垫扔掉吧，厨房如果有锅碗瓢盆也都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