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的质问如利刃过喉。
肖安很想说一句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可是江牧哪句话说了?!当年他不辞而别,连夜离开,甚至未留下只言片语。那晚他还利用了江牧的信任,带着叶小兰去了江爷爷的病房。当年他做的事哪件对得起江牧。
撕心裂肺的悔恨让肖安百爪挠心,十几年的思念如缰绳勒紧了他的喉咙。他脱力地蹲了下去,一米八几的个子缩成小小的一团。从一开始的痛苦难耐,到后来的嚎啕大哭,若不是还仅存一丝理智,他真想躺在地上打几个滚,妄图将所有的力碾碎。十几年的隐忍最终在江牧面前决了堤,肖安哭到学校大门落了锁,哭到街上来往的行人侧目,哭到华灯初上。
而江牧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旁,沉寂得像一棵百年古树。
肖安心情平复一些后,他擦了把哭肿的双眼,抬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江牧。那道锋利的下颚线,比记忆中更有力量。江牧确实变了,如果以前的江牧是杯劲爽的青柠,那现在的江牧更像陈年烈酒,即便你只是闻一闻,也能感受到他的厚度。
“哭完了?”江牧低头看了眼肖安,声线低醇。
“嗯”肖安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膝盖因长时间地蹲坐有些僵硬。江牧虚扶了他一把,才勉强站直。
“看你哭的,好像受欺负的人是你一样。”
肖安羞愧地把脸藏起来。
江牧看了眼时间,往车的方向迈了一步。
“走吧,都这个点了。一起吃个饭。”
肖安捏了捏衣角迈不开步子。他不认为江牧还愿意看见他,更别说坐在一起吃饭。
江牧回头望着他,眸色凝倦。
“怎么?这么久没见了,不愿意和我吃顿饭?”
“愿,愿意。”肖安声细如蚊,脚步慌忙跟上。
坐进副驾后,肖安回头望向后座,发现江乐并不在车里。江牧系好安全带后,左手虚搭在方向盘上。
“江乐阿姨带走了。”
“哦”肖安有种被看穿的窘迫。
“安全带。”
“哦,好。”肖安看向右侧,在本该有安全带的地方找不到安全带。他试探着来回摸了摸。
“这儿。”突然江牧欺身,修长白净的手指绕过肖安的耳侧,俊朗的轮廓划过肖安眼前,哒的一声,为他扣好安全带。
肖安的心一跳,好像闻到了江牧身上冷冷的紫檀味,还有江牧的肩膀比记忆中的更宽更厚。
一切都变了,又仿佛没变。论是十几年前的肖安,还是三十岁的肖安,永远会为了这个人心动。
车辆缓慢行驶,密闭的空间尤为安静。肖安好想问问:江牧,你什么时候有了孩子?什么时候结的婚?新娘是谁?你爱她吗?你过得好吗?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可是每一个问题,光是想想都如一把尖刀搅得他生疼,带着淋漓的伤口怕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想吃什么?”江牧看着行驶的方向没有回头。
“都行。”
“都行?”江牧眉头微蹙,扫了他一眼。
“我记得你太咸的不吃,太油的不吃,动物内脏不吃,动物四肢不吃,酱油放太多的不吃,肉切得不整齐的不吃。还有茄子绝对不吃。”
江牧的声音沉稳低调,仿佛在叙述昨日发生的事。
是啊,以前的肖安虽然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对食物却很挑剔,没遇上合胃口的菜,宁愿巴拉两口白米饭。而家境殷实的江牧,对食物却完全不挑。只要是熟的,能吃的,都可以吃,填饱肚子就行。如今的肖安真的不挑剔了,或者说没有精力挑剔。
“除了茄子,其他的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