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久恩倒了三趟地铁后终于抵达父母位于顺义的小区门口,烈日正当头,晒得人眼冒金星,可物业的接驳车又恰好在她抵达前一分钟前发车离开。她抬手看了看表,纠结了十秒后还是在接驳车和十一路公交车中选择了后者,认命地开始从小区门口爬坡。
她边走边嘟囔着,万恶的资本主义!开发商怎么就默认住别墅的人都是车接车送,丝毫不考虑没车人的辛苦。好吧……就算业主都有车,难道业主就没有没有车的朋友?高温和顶头晒的阳光疑加深了向久恩心中的怨念,她每一步都走得怒气冲冲,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会以为她是即将要前往一线的战士。
十分钟后,她终于走到了家门口。而此时,向章鸿那辆黑色的宝马M4也刚好刹车停在她的右侧,人造的这阵风险些掀起向久恩的裙摆。
她不悦地侧头对着黑色的车窗说:“大哥!你就不能在小区里开慢点吗?”
向章鸿打开车窗,一脸辜地对着向久恩说:“你刚说什么?”
鸡同鸭讲。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被向章鸿这句辜的问句一打岔,向久恩敛了敛脸上的怒气,努力克制了下情绪又重新开口:“没什么。就是说你怎么也回来的这么晚?”
她今天早上在程以童家睡过头起晚了,却没想到向章鸿也这个点才赶回来吃午饭。
向章鸿又往前挪了挪车,这才熄火,下车的时候顺手把副驾驶上的一个纸袋拿起来,递给了向久恩:“今早上约了个导演谈事,耽搁了一下。”
“这是给我的?”向久恩把袋子拉开看了看,两三盒玻璃罐装的布丁,还有一个长条状的纸质甜品盒,“上哪儿买的啊?”
向章鸿言简意赅地答:“就那导演工作室楼下,刚好我助理也想吃。”
两人刚走到家门口,向妈就像一直在门后蹲点似得把大门一下拉开,埋怨着:“你们俩怎么都回来这么晚?我都热了两次汤了。”
向章鸿在玄关处左右脚一蹬就把鞋给脱了,踩上向妈一早准备好的一双拖鞋,搂着她往里走:“我的亲妈,您这可就有点夸张了。这大夏天,三十五度呢,您把这汤反复热干啥,这不折腾呢嘛。”
向久恩跟在身后,先把他的皮鞋摆正收进鞋柜里,这才在玄关的换鞋凳上坐下来。等她慢条斯理地脱掉自己的搭扣凉鞋,走进落地窗边饭厅的时候,向章鸿已经开始吃汤里的肉丸子了。向妈则守在儿子身边托腮看着:“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向久恩拉开沉重的实木椅子,一边给自己舀汤,一边替向章鸿回答:“我哥上午不是公司有事儿嘛,一阵忙活肯定饿坏了。”
向妈听到向久恩说话,转头看她:“那你呢,怎么也回来这么晚?加班去了?”
向久恩唔嗯了两声,糊弄道:“嗯,在家处理了下工作。”
向爸双手端着能砸死人的铸铁锅从厨房里走出来:“我还以为你陪你哥去见导演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向久恩把桌上的菜盘子挪一挪,“怎么没一起去呢?”
向久恩挪完了餐盘,自然而然地埋头继续喝着面前的白菜肉丸子汤,企图哄弄完向妈再糊弄向爸。
“她跟着去也没用,人导演是外国电影学院毕业的,跟久恩读的传媒大学沾不上关系。”向章鸿放下了汤碗,伸手去够另一个盘子里的酱大骨头,“今早上谈得还不,导演对我们公司过往的摄影作品还比较满意。”
听向章鸿这么说,向爸的脸上才浮起了一丝丝笑容,拉开他主位的椅子坐了下来:“兄妹俩在外面还是要多互相照顾。尤其是你,章鸿,妹妹大学的专业跟你现在做的生意多少沾点关系,你带着她,对你有好处。”
向妈用高压锅做的酱骨头肉质鲜嫩,向章鸿稍微一拨弄,肉就顺着骨头落了下来,他毫不费劲地吃完一根后回复了向爸的话:“那肯定的,我妹那就是我的福星。您把心揣肚子里,我肯定走哪儿都给我妹带上,咱家摄影公司的战略那就是主打一个兄妹上阵,万事都顺。”
午饭后,替爸妈把后花园的菜地稍作整理,向久恩借口说还要晚上还得加班就要离开。向章鸿听了以后也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回家还是去你们办公室啊?我送你吧。”
向久恩不想假客气:“我回家。你上哪儿啊,咱顺路吗?”
向章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反正咱都是进城的方向,哥送你呗,大夏天的,别去地铁站了。”
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向久恩内心默念着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再一看外面的烈日,最终还是选择跟在他后面出了家门坐上这辆小一百万的轿跑,十分乖巧且造作地跟向章鸿说:“谢谢我哥送我呀!”
向章鸿跟车窗外的父母道别,调了个头往小区门口行驶的时候才说:“甭客气,晚上约了人在你家附近吃饭,顺路得不能再顺路了。”车一直停在室外,这会儿温度一直没降下来,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调低了空调温度,“哦对,今晚是请天一在外头吃饭,你晚上结束加班了一起呗。”
向久恩捏着胸前的安全带,不经意地问:“前两年没见你和邢天一走那么近呢?”
“你这话说的,我和天一打小一起长大,关系一直挺铁的啊。”
“是一块长大没。”向久恩想说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两圈,“可他这人,太飘。你要是跟他一起做生意,哥,你得多注意。”
向章鸿稍微侧了一点头,不满地瞥了向久恩一眼:“小丫头片子还点评起你哥哥们来了。是不是之前刑天一那个讲台湾话的前女友惹你不痛快了,记仇呢?”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嘛?”
“那你上回吃饭,当那么多人面儿阴阳怪气人家。”
“那哪是阴阳啊,我不就打趣了一下嘛。而且轮年龄,我也的确该叫他一声哥啊。”
向章鸿一针见血:“是该叫哥,可你是诚心叫人家嘛?我怎么以前就没听你叫过他天一哥哥呢。也就得亏那天在场没什么贵宾,不然你让他多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