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双不知该怎么宽慰太后,这些话太后说过好多次,每每提及都止不住的伤心落泪。
因为太后知道,崔家父子比爱惜崔雪霏这个孩子。都希望她能忧虑,自由自在地过完一生。
崔雪霏自幼随祖父游历万里河山。可惜现在,那个本该继续与志同道合的夫婿纵情山水的女子,像笼中鸟一样,关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里。
崔雪霏回到宫中,趁着精神尚足,便开始翻看画册。
“一个个都是美人呐!”崔雪霏不由感叹。
“谁都不及皇后娘娘您凤仪万千。”可黛凑在一旁跟着看。
“淘气!”崔雪霏笑道:“你看世上有多少鲜花,有人独爱牡丹的国色天香,有人唯爱菊花的风雅高洁,有人盛赞梅花的傲骨,有人喜欢田野路边的小花,也有人什么花都喜爱。”
这宫中的女子就如同御花园的花儿一样,花团锦簇,争奇斗艳。可当花儿败落时,便是零落成泥碾作尘,何等悲哀。
“嗯,王明珠?”崔雪霏看到了个熟悉的名字。
“这位不是伯阳侯府的二姑娘嘛,她的祖父还是太后娘娘庶长兄。”可黛道。
“这位可不好相处啊。”崔雪霏想起从前参加各种赏花宴骑马会都与她见过,为人倨傲,十分要强。
“奴婢听闻,当年伯阳侯差点就承了镇国公的爵位,两家分府后就再未有过来往。太后娘娘是嫡长女,向着亲弟。入宫后也从未召见过伯阳候府中人,这会太后居然同意伯阳候的孙女入宫?”
“伯阳侯当年也是力保先太子和当今圣上的功臣,太后看在这份功劳上会同意的。”崔雪霏道。
“况且,伯阳侯几个儿子皆大才,只有孙辈出了个神童,只是还未长成。眼下侯府中只有王明珠这孙女才貌最为出众,为撑到孙辈长成,送孙女入宫不失为保持家族势力的办法。”
“可王明珠是霸王花般的女子,性子刚烈,凡事都与人争高低,极少与众世家女子合得来,只与右丞相的孙女温云婉合得来。”可黛说道。
“这般女子入了宫,怕是往后的热闹日子少不了。”雨初一旁插话。
可不是,崔雪霏心想。她曾听母亲提起过,当初镇国公府的日子相当热闹。
王明珠的祖父是先镇国公的庶长子,镇国公夫人的亲儿子比庶长子小了十岁。虽说国公府更重视嫡子,却不想嫡子文不成武不就,反倒是庶长子十二岁中秀才,十六岁中举,十九岁中二甲进士。
在庶长子考试前一日,镇国公亲自到寺庙为爱子求签,求得了上上签,而且还得了大师批命:此子前途量,乃振兴家族之人。
庶长子中进士的喜讯传到府中才半月,嫡子突然上吐下泻,几日不进水米,太医说是染上时疫。
镇国公便打算送嫡子到城外的一个庄子养着,以免感染府内众人。大有任其自生自灭之意。
此时,镇国公的嫡长女王安华打听到城外的一个村子也染上了时疫,是名医圣手崔显允在指挥治疗。便亲自带着弟弟往村子赶去。
而镇国公夫人在儿子在外治病时,下令彻查府中为何府中只有自己儿子染病。查来查去,查到了庶长子生母刘姨娘的贴身蔡嬷嬷身上。
蔡嬷嬷的亲眷都在那个染了时疫的村子生活,按理说要先被染上时疫也该是刘姨娘院子的人染上,而不是与蔡嬷嬷从往来的嫡子染上。
查到这,镇国公便不再让查下去了。因为真要查出刘姨娘谋害嫡子,那自己庶长子的前途怕是也完了。
镇国公夫人不依,眼见着夫人要闹大此事,镇国公便向夫人保证嫡子会继承爵位,然后把刘姨娘送去家庙修行。这事才作罢。
之后的事崔雪霏便不大清楚了,只知道镇国公死后是嫡子继了爵位,庶长子分家另过。不过这个庶长子真如大师所说的前途不可限量,虽是文人,却立下赫赫战功,四十不到便被封了侯。
如此争气的祖父,如此要强的孙女,崔雪霏想着,将来后宫有一朵霸王花勇斗一群小娇花,就惆怅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