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学长,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他很急切地说着,好似怕他不信,一双手也紧紧捏着书包带。
夏风拂过,吹起他们的碎发,蒋海臣看清了他焦急的眉眼和紧抿的嘴唇,是我说话了吗?
“别难过,”蒋海岑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换了个话题,“问了关于你的那么多,不如和你说说我自己,如何?”
“好。”
两人边走边聊,熟络起来,慢慢地,宋思明也能在平时偶遇上与他闲聊几句,蒋海臣总觉得自己能陪他到熟悉对方的存在,但后来因为临近毕业,工作室的事务也越来越多,渐渐地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发的消息也石沉大海,偶尔才被回一两句,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两人的关系渐渐疏远,这是蒋海臣不愿意看见却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直到今天,他又一次遇见了他,并且还能将心心念念的人以工作的名义带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简直是老天都在给他机会。
…
之后,宋思明顺利进入学长内推的公司,令他没想到的是,学长居然是经营者之一。
那天下午他忙完一道程序正想休息片刻等着下班回家,余光却瞥见出现在办公门口的蒋海岑,他吃惊地看去,“学长?!”
蒋海岑笑着,举起手里的袋子朝他挥手,朝他走近,翘起唇角:“反正要下班了,走,去尝尝?”
“翘班?”宋思明刚进公司还不想违反规定。
看他明显不乐意,蒋海岑用脚想都想得到他在想什么,他这个学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本分了,出了社会也是跟在校时没两样。
“怕什么,我也是老板,还不能使点特权跟心爱的员工吃顿了?”
宋思明听得发笑,瞧了眼四周,办公椅上没几个在办公,空留个椅子,现在才发现居然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要不是学长来,保不一定还要过会儿才知道同事都提前下班了,于是他爽快地答应了。
“行,学长等我下,马上收拾完。”
蒋海岑当然也不急于这一时,等他收拾完东西。
原以为蒋海臣会找个附近没人的地方就地解决,很意外,他带着宋思明准备去自己家里一聚。
宋思明第一反应是拒绝,又碍于蒋海岑领导和学长身份不想把两人关系搞僵,硬着头皮答应了。
整个路程宋思明拘谨地坐在副驾驶,时不时看向窗外。
他的动作太过明显,蒋海岑知道他不适,柔声安慰:“你放心,不用害怕打搅到我什么,家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住,不需要应付哪个人。”
这句话仅仅只让宋思明放了一小宽心,其实更多的是:他不喜欢与不熟的人独处,两人相熟的经历已经过去好几年了,面对面聊天他不知道说什么。
蒋海臣的住所位于高档小区,进了门才知道里面面积能有多大,客厅的面积都可以满足宋思明一天的运动量了。
要不是之前出过国借住过别墅,饶是再冷情冷心的人看见这个场景,心里估计也会惊叹于这所房子空间之大。
很不巧宋思明已经见识过世界有多大,只是淡淡地扫了眼收回目光,两番体验下来感叹: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舒坦。
洗完手,蒋海岑把宋思明带到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的景色尽收眼底入眼皆画。
长长的公路横穿城市,两侧的路灯照亮整条道路,路面上,繁多的汽车上亮着灯,在楼顶看着如萤火虫之光,密密麻麻,温暖而明亮。
更不消说周边的高楼,矗立夜空,千家万户的灯芒从中探出如星火汇集一起,点缀成一幅好景,好一个国泰民安。
两人边吃边喝,不知不觉已过半晌,现在宋思明脑子晕乎乎的,他知道自己喝醉了,慢慢地不再讲话,沉默地坐在地上,端着杯子,趴在双膝上直勾勾地盯着外面。
蒋海岑一个人说了几句人应答,转头看到一张略显落寞的脸,这张脸的主人眼神中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低垂着眉眼,尽是脆弱之感,恨不得叫人抚平他心间的忧愁。
蒋海岑回想起,以往部门联谊很多时候宋思明也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待在角落,满眼落寞地望着吵闹的人群,好似路边野猫可怜巴巴地望着温馨的家,想融入又不知如何动作。
其实他完全不用这样可怜,宋思明长得好看,是很多人都喜欢的类型,只消他一句话,保不定周围人都会围过去讨他开心。
可是,他不,即便聊了几句也会趁人不注意默默退出聊天圈,缩在一旁沉默地喝着手里的水,次数多了,大家都以为他不喜欢聊天,也就很少与他主动挑起话题,渐渐地,宋思明越来越不开腔了。
“很好看?”蒋海岑忍住心中的怜惜放下手中的酒,看向一直不语的人:“都说一件事,每个人看到的想法都不一样,这里看过太多次,都不知道自己第一次看见是什么感觉了。”
耳边一片清静,蒋海岑以为又是一场疾而终的话题,没成想许久不说话的宋思明说话了。
“很好看,”因醉酒甚表情的美人指了指窗外,很认真地说道:“大家都在为各自的目标而奋斗,都有想做的事,比我强多了。”
宋思明喝醉了,脑子里不敢说的话,被他轻易说了出来:“他们活得比我好,要好很多很多。”
“为什么?”蒋海岑诧异问道。也不怪他是这副表情,小学弟要有样貌有样貌,要有学历有学历,据他所知,家里还有两套房,吃穿用度根本不用愁。
宋思明不说话了,垂着眼轻咬嘴唇,半响,掏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点开一个头像。
蒋海岑抬头看去,是个有关树木的头像,图片太小看不清。
宋思明噼里啪啦按下一堆,片刻,手指微停,下一秒又退回去很多,就这样删删减减,最后发过去的只有一个句号横在聊天屏中。
“算了。”他说。
蒋海岑不解,又见宋思明别扭地说着,“反正又看不到,不发了。”
他的语气太过傲娇,一瞬间,一向好脾气的蒋海岑戾气横生,眉头鼓出几条线。是谁?!会是谁让小学弟露出如此骄纵的一面?
他有预感到,如果这人不是小学弟的家人,那此人以后很可能会成为自己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哪怕现在对方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