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英本欲掰开她的手停在了半空,最后紧紧地抓住了江卿月的手腕,一滴泪流在了她的眼角。
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抽泣起来。
“不,没有,我没杀死我娘,不……不不不不,她才不是我娘,我是她娘,我是他们所有人的娘,我还会是你江卿月的娘,哈哈哈哈,我会是这整个江家庄里的娘。”
江卿月当下一沉。
“几岁的孩子就想当娘?当娘一点都不好,要不是你娘,你们家早就散了,你娘以前也是个婉婉有仪的姑娘啊,可现在却被逼成如此模样。可如不变成如此模样,她能从你爹嘴里抢下些银两养你们一家子吗?”
江卿月又想起了自己的妈妈,自小爸爸去世,那时的妈妈为了把她带在身边,惹得两边的亲戚都不愉快,母女俩就窝在一个破旧的出租屋里。
那时的妈妈就靠着一个半旧的缝纫机,接着私活,干着廉价的苦力把她供到了大学。
可日子刚要好过时,妈妈却诊断出了绝症。
她的天要塌了,那日半夜她实在睡不着半夜暴走,竟走到了一间破庙里,破庙有一只岌岌可危的黑猫。
她从不信鬼神,可那一刻她在那已经断了头的佛像面前磕了一遍又一遍,磕到头痛欲裂,哭得心碎肠断,方抱着小猫离去。
后小猫痊愈竟开口说了话,说只要她献祭三年阳寿,它就告诉救妈妈的办法。
别说三年就算是三十年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江卿月眼角湿润,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眼前的这人,她不是原主并不能感同身受,对江百万与李娇娘说讨厌可恶但谈不上恨,说这些做这些也不过是为了能早点救自己的妈妈。
她本就是自私的,也不过一日便可以直接掏了别人的心。
“你只不过是个爱漂亮的孩子罢了,女孩子爱漂亮有什么呢?都是那怪物限放大了你的欲望与憎恨,都怪你那个爹不疼惜你娘也不疼惜你,不怪你。”
江芝英哭累了,渐渐平静下来,“好多日之前镇上的李二娘,她送了我一盒胭脂,还亲自为我描了眉,那时候我觉得她特别像小时候的娘,笑着为我做新衣裳,耐心地给我梳辫子,还抱着我,好暖好暖……”
四周寂静,江芝英说了很久很久,大多都是小时候快乐的事。
直到她开始剧烈地颤抖,全身如同冰霜,“小堂姐,我是要死了吗?我好冷,姐姐,送送我吧,我好冷好冷,我好痛苦。”
江卿月愣了一瞬,却突然把江芝英紧紧地抱在怀里,温柔地擦掉她脸上的污秽。
在她耳边说道:“把这辈子的苦都哭出来,下辈子和你娘投一个好人家,不留遗憾地去,下辈子就会很漂亮很漂亮,所有人都会喜欢你。”
江卿月一闭眼,一滴泪滑落。
五只尖爪直接刺入江芝英已经被黑色细丝包裹的魂灵根。
原来这就是魂灵根,并不如想象中的惊艳漂亮玄幻,甚至有点丑,就像是一根电线里面包裹了好几种颜色的小电线。
所有的黑丝像是失去了根系,断了养料供给,失去了生命。
江芝英闭着的眼,还有滴泪未来得及滴落。
二月天,本该是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只不过短短半月,江家的祖宅就变得破败萧条。
江卿月实在是累,随意坐在地上望着这满地的尸体残肢。
耳朵里久久回荡着江芝英最后的一句话,一刻不停地敲击着她的内心。
“小堂姐,你说我是孩子,可为何当初救小七他们的时候,你看都未曾看过我一眼,其实我知道,我永远都是那个最先被遗忘和放弃的那个,连娘都毫不犹豫地挡在你跟前,只为了让小七他们能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