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鸾得知大夫人要带姜妧去上巳节，又喜又愁。

“哎，乖女儿，要是你的脸没出事，就更好了。”

姜妧看了一眼过于天真的娘亲，默默想到，能活这么久，是因为傻吗？

阳春三四月，草长莺飞时。

上巳节这一天，十几辆宝盖华美，装饰堂皇的马车依次连结驶向晟京城外。

天子脚下，这等阵仗引得行人驻足围观，想必未来一段时间，都会沦为百姓饭后的资谈。

姜妧就坐在其中一辆马车里。

一路风景颇好，本该好好欣赏，但白氏不允许她掀起帘子。

她百聊赖，又起得大早，只好躲在角落里打起了盹。

“阿姐，你说裴小将军今日会来吗？”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六妹妹云水落小声问云水汀。

云水汀打趣她，“他和馥凝公主青梅竹马，自然是公主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云水落顿时不高兴了，沉默着没再说话。

“你才多大一点儿，怎么就对个裴箨念念不忘？”

“跟不懂得欣赏裴公子的人没什么话好说。”

云水落的回答差点儿让半梦半醒的姜妧笑出了声。

这小疯子还挺可爱的。

倘若她知道，她的四姐姐云水色同她一样喜欢裴箨，不知是想快点儿解决了她，还是想拉着她的手促膝长谈呢？

“裴公子再好也只是一个将军罢了，我可是要成为太子妃的。”

云水汀心直口快，灵俏的小脸上是按捺不住的憧憬。

云水绵闻言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云水汀，连姜妧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也不知是谁给她的底气，令她大言不惭地说出了这种话。

是日渐备受皇恩冷落，只会寻欢作乐的父亲吗？是只会在府邸里耀武扬威，还成日被小妾蹬鼻子上脸的母亲吗？

不会是指望自己涂了一层又一层的脂粉，还没妹妹们俊俏的脸蛋儿吧？

白氏皱皱眉头，似乎不喜这个话题，“好了，待嫁闺阁的小姐，这般谈论婚嫁之事，若让外人知道，还以为国尉府的丫头没教养呢。”

“汀儿，你今日也收敛些，太子是何等人物，岂容你私议婚姻嫁娶之事！”

云水汀挨了训斥，不以为然地吐了吐舌头。

她自幼金尊玉贵地长大，想要的东西还从未失手过，更不懂政治上的弯弯绕绕，自是不知者畏。

闭目养神的姜妧却知道，太子的婚事是国事，在书中许给了异姓王之女因如是，这两人也是一对欢喜冤家，姜妧很喜欢的副p。

而云水汀不是啥重要角色，只在后面，沾女二云水落的光被提过一次。

好像......是和哪个妹妹同嫁一夫了。

到了西郊林苑，二姐姐云水绵和六妹妹云水落就被白氏叫走了。

姜妧被粗暴推醒后，开始老老实实扮演着云水汀小跟班的角色。

“云家大姑娘来了，”见了云水汀的人先是笑着招呼，但看到她身后的姜妧，又都纷纷怔愕住，“这位......呃，是？”

云水汀装模作样，拿腔捏调，一脸奈地笑道，“我的四妹妹，脸被虫子爬了，还非要跟着来。爹爹做主，阿母没法子，只好应允了。”

听到这个回答的人都用一种轻蔑的眼光看着姜妧。

一副“就蒜挤进来，也是橘外人”的表情。

尔后又阴阳怪气道，“是你亲妹妹吗？眉眼若有半分似你，也不至于惨不忍睹了。”

周围还有人小声议论，“往日也没见着云家大姑娘像今日这般光彩照人过。果然，鲜花还需绿叶陪，我赶明儿也弄两个丑丫头跟着......”

云水汀听后面若云霞，娇笑出声，“嗳，自是亲姐妹，不过她小娘是我阿母的陪嫁丫鬟。”

“原来如此，那哪能相提并论。”

肆忌惮地嘲弄对姜妧并未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她低眉顺眼地旁听，偶尔赞同地点点头，仿佛众人口中说的那个脸受伤了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丑八怪并不是自己。

渐渐地众人觉得趣，便都三三两两散开了。

白氏带着云水绵在贵妇圈卖惨，云水汀带着姜妧在贵女圈造谣。

不得不说，这俩人真是亲母女，连骚操作都一样。

不出半晌，整个游园会内宅的夫人小姐们都知道，盛传云府的国尉大人宠妾灭妻原来不是笑话。

否则白氏怎会带两个庶女来国公府的宴请上丢人现眼。

人人不对白氏掬一把同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