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收到后妈发来的乔小柿订婚派对照片时,康祁正在南澳首府Aai的海域钓鱼。
他看完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继续跟邀请他来海钓的合作伙伴言笑晏晏地吹完海风,又配合对方特别邀请的钓鱼手钓到的近一米长的鲷鱼拍完合照后,他忍着额角青筋不断蹦弹的不适感下了船。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康祁随手把他今年生日定制的路亚竿,送给了一个因为捡的贝类数目超标被警察拦下,正在手舞足蹈辩解的老太太。
跟在身后的助理大惊失色地截下鱼竿,好心帮老太太预付了罚金,换回了那根价值上万刀的鱼竿。
胸闷气短的康祁边走边解开衬衫领上的两颗扣子,在助理凑上来时,尽可能语气平稳地说,“给我订最快回国的航班。”
助理点头称好,下一秒听到康祁冷不丁“嗤”了一声。
“Aai这鬼地方,我这辈子都不会来第三次了!除非.....”
助理接话问除非什么。
康祁却是铁青着脸,恢复惯常寡言少语的冰川模样,不再说话。
乔小柿时隔七年后,带着她金发蓝眼睛的德国未婚夫一起踏上榆州这片土地,是订婚宴后的第四天。
三天前,她在德国家中接到了她名义上的后爹,康巍从中国打来的国际漫游。乔小柿本来以为那个+86开头的电话是诈骗没有理会,但是对方执著地又打来,她睡完午觉醒来,才看到那个号码的语音留言,自称是康巍。乔小柿这七年深居简出,微信早就卸载了,她妈每次找她,都得趁她外公外婆在的时候才能视频。
但是康巍没有外公外婆的联系方式,只有乔小柿很多年前在榆州上学时填的一个手机号码。电话又打了进来,乔小柿从康巍口中得知她的妈妈,乔佩芝女士,竟然因为乔小柿没有通知她前来参加她的订婚宴,突发心脏病住院了。
乔小柿原本就拜托旅行社帮她和未婚夫办了签证,她本来想瞒着所有人,给她妈妈一个惊喜,没想到,人还没回国,她妈妈却先气急攻心了。
以乔小柿的作风和个性,她妈常年没和她住在一块儿还能气出心脏病,实属人之常情。
二十四年前,乔小柿出生在一个石油小国,她爸爸是个四处留情的浪子,和她中德混血的妈妈短暂相爱过后,又分道扬镳。爸爸要带她回中国,可是妈妈执意要带她回德国。她在德国接受基础教育到十二岁,随外公和妈妈回国探亲时,妈妈偶然爱上了一个当了很久的鳏夫的富商。于是没过多久后,乔小柿跟随妈妈搬到了榆州上学。她妈妈和那个富商拉扯五年多后才决定结婚,那个叫康巍的富商有个比乔小柿年长一岁半的儿子,就是康祁。
乔小柿在榆州市的国际学校念初高中那五年,是她最生不如死的五年。
中文教材里的字认不全,考试用英文但是试卷里的数学题她一题也看不懂。其他要出国或者本就是双语环境长大的小孩,听她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却丝毫没有应试战斗力,还以为她在卧薪尝胆。
刚到康家那会儿,乔小柿每天都跟“Opa、Oa”打Skyp,叫他们接自己回德国,因为狠心的乔佩芝不肯给她买机票。乔佩芝不但不让乔小柿回德国,甚至还想让她利用身份捷径上TP-ink时,乔小柿感觉她妈妈真的得了失心疯。
十七岁那年的暑假,全家人包括康祁一起去南澳避暑,乔小柿在飞机起飞前和她妈妈在候机室的厕所里大吵一架,最后她没有登机。所有人都知道,乔佩芝和康巍要去澳洲结婚,乔小柿不是不喜欢康巍,她只是没想到他真的要和她妈妈结婚。
等所有人从Aai回来时,乔小柿已经回到了她德国南部小镇的家里,从此再也没回来榆州。
在这漫长的七年间,乔小柿在德国重读高中又艰难地本科毕业后,gapyar潇潇洒洒去法国、西班牙和意大利做了个的电影课题。上次遇到康祁是前年她从瑞士的格林德瓦考完滑翔伞教练证,路过苏黎世的她去蹭美术馆每周三的免费门票,康祁带着一个顾问团在和基金会的人商讨借展事宜。
乔小柿隔着人群看了康祁一眼,很快就转头离开了美术馆。
从苏黎世回德国南部的家后,乔小柿遇到了她的真命天子——一个浑身上下穿着黑色工装、会爬屋顶清理烟囱的金发蓝眼睛维修工。
小镇很小,小到对方正好是本镇唯一一家维修公司老板的儿子,小到那个叫Fix的帅气维修工,恰好是乔小柿的舅舅家表哥Mars的同班同学。
正式交往18个月后,两人在两家人的祝福下,在西红柿丰收的季节,在乔小柿外婆家的农场里,举办了订婚仪式。
乔小柿的妈妈乔佩芝没有回德国,她在得知乔小柿明知道她不会同意她嫁给一个德国维修工的情况下,打算先斩后奏勒令所有家人瞒着她,不准她来参加订婚宴后,被任性的乔小柿气到“住院”。
但是,对康祁来说,乔小柿在康家傻乎乎的以为她妈妈和他爸爸只是在谈恋爱的好朋友,并且他们真的如她妈妈所说不会再婚那五年,是他人生最快活的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