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荣坐在树下遮阳,时不时去瞅祁慕,突然说:“祁慕,你最近似乎心情很好啊。”
祁慕给林琅递过一瓶水,疑惑地看向他。
林琅喝了水,笑着说:“难得避开军训的魔爪,不开心似乎有点难。”
陈一荣觉得有理,但是又感觉哪里怪怪的,忍不住叹说:“从医务室回来,你好像就一直在笑,我也想到医务室开个证明去请假了。”
以前你脸臭得跟谁挖了你家祖坟似的,不整天阴沉沉就谢天谢地了,怎么敢奢望你有笑容?!
祁慕指尖拂过左眼,微笑道:“是吗?可能因为适应了吧。”
不知是不是陈一荣的觉,祁慕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瞬间,眼珠子血红血红的,跟个吸血鬼似的。
一阵冷风吹过,陈一荣打个寒战,狂甩脑袋,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去。
体育馆的事情仿佛一把钥匙,祁慕不再总是低着头不搭理人,周身萦绕的阴沉沉的气质也消失不见。
他剪了头发,露出俊秀斯文的眉眼,和人说话的时候唇角带着笑,整个人如同冬日的暖阳,让人打心底里想亲近他。
不少路过的女生悄悄看他。
军训结束的前一天,林琅去听讲座。
出门时,祁慕突然叫住他:“我和你一起。”
林琅以为是自己听了,顿了顿,回头问他:“体育馆?”
祁慕点头,已经拿好了东西,出了门。
林琅看着他步伐轻松的背影,这几天压在心中的不安又冒了出来。
林琅以为,这次祁慕又会在体育馆里闭目养神,特意准备好一顶帽子,结果到了体育馆,祁慕从始至终都从容自若,气定神闲,怎么看,也不像是害怕的样子。
帽子自然派不上用场。
但是祁慕还是从他手上拿过帽子,扣在自己脑袋上,笑着说:“等会儿困了就用得着。”
今晚的鬼怪似乎格外兴奋,各种各样的都冒了出来。
披头散发眼眶流血的白衣女鬼,上次医务室的独眼怪,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别致东西,统统围着祁慕转,眼冒绿光。
在林琅看来,这些鬼怪就是饿极了的野兽,而中心的祁慕,就是香喷喷的烤羊。
林琅低声道:“慕,你还好吗?”
祁慕疑惑地看向他:“我很好,怎么,你不舒服?”
神色不变,看向他的眼神中隐含关切。
他是一点儿也不害怕这些东西,与之前害怕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的人判若两人。
林琅内心升腾起难以言喻的情绪,他看着祁慕,缓缓说:“你不觉得,这里很冷吗?简直像是掉入冰窟里。”
话音一落,他就看见祁慕放在腿上的手指似乎随意地敲了敲,与此同时,那些围着祁慕打转的东西身体一僵,仿佛收到什么不可违抗的命令一般,悄声息慢慢隐没在角落里。
祁慕神色自若,说:“是啊,的确有点冷,喏,把帽子带上。”
说着,将头顶的鸭舌帽拿下来,反手扣到林琅的头上。
林琅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但绝对称不上好,因为祁慕在昏暗的光线中勾唇笑了起来:“还是冷吗?呐,还是把我外套披上吧。”
一动不动,任由祁慕脱下外套披在自己身上,林琅始终一言不发,反复回想方才那一幕。
群鬼环伺之下,中心的那个人姿态从容,神色冷傲。
如同众鬼簇拥的高高在上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