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所在的村庄遭到魔物屠戮时,我的年龄还没到能记住血海深仇的程度。
在那火光冲天的村庄中,只剩一口气的父母将还在哭闹的我交到了师父的手中,而这仅有的回忆,也是我在师父醉酒时偶然间听到的碎碎念。
师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是他那日唯一救下来的人,他将我带到了怀丰村,从我记事起,他就在我的身边。
在我的眼中,论是什么类型的魔法学起来都没有任何瓶颈,师父擅长的领域和不擅长的领域我都信手拈来,在发现我的学习天赋不久后,师父不知辞去了什么地方的工作开始专心培养我,春去秋来,刻苦的日子好似没有尽头,他对我的成长也从未满足,对我的要求也随着年龄增长不断提高。
时间如流水匆匆流逝,闲暇时,看着所不能的师父逐渐老去,我总觉得是我拖累了他的步伐,觉得他为我空耗了时间。
十几年的时间过去,我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年龄,而师父却好似苍老了几十岁,黄昏时刻,那声“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的话语好似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那双疲惫的眼眸中,我看不出任何的轻松或其他情绪。他一直都是一个严格的人,追上他的步伐不会让他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在他的眼中,我是注定且必须要超越他的人。
他没有告诉过我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沐,他说名字不过是一个称谓,我的名字沐雨,也是由于我被救后,天上下了数日的大雨师父才给我起的名字。
这天,他第一次跟我说了修行之外的事。
“沐雨,明天光明教圣女会带着光明教徒途经这个村庄,光明教圣女是我旧友的女儿,到时候你就跟着她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这个地方......师父的意思是让我加入光明教吗?”
光明教是人类的国家亚列国的宗教,在亚列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比如新生儿在诞生后,会在光明教进行登记并获得加护,保证了新生儿不会死于疾病等事故,大大保障了新生儿的存活率,光明教的教堂遍布亚列国各处,在协助人口管理等方面上带来了极大程度的便利......
但是,我对光明教并没有什么感情,若是问原因的话,那便是小时候的我口遮拦,对他们说意义的祈祷是不必要的这一理念,被村里的光明教信仰者视作我有性格缺陷,小时候没少受到村里人的排挤。
不过这种处处受排挤的生活也就到此为止了。
“旧友给我写信说他不放心自己女儿,毕竟她和你年龄差不多大,正好你也到了出去闯荡的年龄,保护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至于她什么时候安全,就看你的判断了,怎么说你也是我唯一的弟子,可别让我失望了。”
“师父......放心。”
“预计明天正午她就会来,锻炼结束了,你也早点休息。”
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酸涩的话语卡在喉咙,我不知道心中那股异样的情绪是什么,我总觉得此次离别便是永别。
但尽管心情如何复杂,我都已经不再是孩童,懦弱的心境只会落得一个让师父徒增担忧的结果。
“光明教的圣女......越是耀眼的人,处境越是复杂。”
我双手托着后脑勺,一边在脑中臆想着离开村子后的生活,一边在村子里彷徨。
几年前,袭击怀丰村的棕熊被我轻松制服后,那些总是找我麻烦的小辈突然就不敢靠近我了,生怕我以对付棕熊的方法对付他们,事实上,我早就知道他们是因为那些光明教徒的长辈命令他们这样做的,并没有将他们的恶语相向和刁难放在心上,但他们还是被我当时一身熊血的样子吓得不轻,以至于不仅隔三岔五给我送些小零食,平日里每每看到我,都如同见了瘟神一般对我敬而远之。
在他们的心中,没有表过态的我就被默认成生他们气了,结果这十几年间不是被同龄人讨厌就是被同龄人躲着,一个朋友都没交到。
走着走着,一个打着哈欠的男生抱着一篮子鸡蛋朝我迎面走来,在我们相距一米左右的距离时,他抬起头,看清了我的脸。
一瞬间,他的行动从呆滞,惨叫,逃跑,跌倒,半爬起身,直到手脚并用着逃跑为止没有花费多长时间,我将他仍在半空的鸡蛋篮子接住,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后,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便继续自顾自的在村子里转悠。
既然是跟着圣女离开,那么旅途的终点大概率就是王城了,作为亚列国的国都,不知道能看到什么好景色呢......
不过偏偏是光明教的人,也不知道这一路会有多聊。
第二天醒来时,师父已经不见了踪影,默默离开前并没有带走或留下什么,让我有些怀念那些锻炼到昏厥的日子,简单洗漱一番后,我将需要带走的东西用空间收纳魔法装好,坐在村口的树上眺望着远路,想到就要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子,心中还是有些不舍的。
然而随着时间不断流逝,我的耐心也随着空腹感而消耗殆尽。
这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人呢?
“术·千里眼......术·明目......术·虚视......禁术·未来视......这不是一点影子都看不到吗,按理说村子里的光明教徒都有他们来的消息,情报不可能会出的,再这样下去何止是今天到不了,我视野能达到的范围都找不到人影的话,再过两天他们的队伍都不一定能到这个地方。”
一连用了数个远视魔法后,依旧没能看到光明教的队伍,眼看太阳就要落山,我也没再继续等下去,索性就从树上一跃而下,顺着大路一路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