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一辆白色雷克萨斯570急速地行驶在十八盘盘山路上。
李一同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夹着烟,急速地吸着。此刻车里充斥着浓浓的烟草味,烟雾缭绕,呛的他有点睁不开眼。
按下车窗键,一股山风猛地灌进车里,李一同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下午临时召开的股东大会是压垮李一同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公司破产是既定事实,已经法改变。会议室里股东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吵翻了天,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会议室,离开公司的。
漫目的的走进一家小超市,买了两包烟、一包花生米和一瓶二锅头,浑浑噩噩地开车回到郊区的别墅。
偌大的别墅里,空荡荡的,只有看见他进门叫了两声的“丫丫”,还有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串出来的“叮当”朝他摇了两下尾巴,证明他已经到家了。
“丫丫”是他和妻子结婚一年后在路边散步时偶然发现的流浪小狗,当时妻子小心翼翼的抱回家,一直养到现在。“叮当”是闺女前年回老家过年时,从一个远方亲戚家里抱回来的一只小花猫,说是抱回来抓老鼠的,他想别墅里哪来的老鼠。反正只要是闺女高兴做的事情他都支持,妻子有时抱怨他这是典型的宠溺,不可取,他每次听着只笑不说话。
中年男人的崩溃有时就在一瞬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几天前的一个黄昏,他像发了疯似的,把闺女最喜爱的大鱼缸砸了稀碎,并毫理智的甩手给了妻子两个响亮的耳光。从相识,相知,相恋到结婚,记忆中从未动手打过妻子,当时他分明看见妻子怔愣了一分多钟,用惊诧莫名同时带有一丝怨念的目光盯着他,随后快步上楼收拾行李,毅然决然地离开别墅。
冲动是魔鬼,谁动谁知道。
李一同把买来的东西顺手放到餐桌上,去浴室冲了个澡,他想让自己清醒点,让自己忘记最近发生的事。往往事与愿违,你想忘记的,想逃避的,反而法忘记和逃避,你想记起和珍惜的又不在身边。
望着一地的碎玻璃和木地板上几处还未阴干的水渍,他感觉像风沙迷了眼,眼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同时胃也开始不争气地痛起来。
打开二锅头,李一同猛灌了一大口,辣的他眼泪差点流出来。摇摇头,甩一甩还未干的头发,他想再次使自己清醒,现在看来是徒劳的。干脆就着花生米,一口一口的喝起二锅头。
不知过了多久,透过落地窗,映入眼帘的是妻子喜爱的一整排海棠树,每年四五月份的花期,竹节的红粉,吊钟的红紫,西府、四季的粉红,木瓜、垂丝的红,还有那点缀其中贴梗的白,姹紫嫣红,好不热闹。他还记得当时妻子兴高采烈地牵着他的手行走在花丛中,含情脉脉地说:“拥有你,就拥有了全世界”,他也记得,七八年前玉龙雪山的那个晚上,他搂着瑟瑟发抖的妻子,曾指天许下诺言:“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多想与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陪你走过人生的每一个四季,看春花,听秋雨、赏夏荷、抚冬雪,一起终老山野间......
“喵、喵、喵”小花猫叮当的叫声把李一同从回忆的旋涡中拽回了现实。
窗外的路灯逐渐亮了起来,他知道天已经黑了。以前这个时间他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灯红酒绿,声色犬马,苦涩的笑了笑,起身去衣帽间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拿起桌上的香烟,随后走出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