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国,靖隆二十一年,初夏。
在北边,有一个名为公井的小县城,守夜更夫的锣鼓已经敲响了三次。
一轮弯月高悬空中,月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落在大地的每一处,四周一片沉寂。在这辽阔垠的天地间,唯独孤独的月亮高悬在夜空中,静静地注视着黑暗中的万物。
在连绵起伏的城镇屋宇之间,一道黑影穿梭其中,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眨眼间便消失踪,不留下任何痕迹。
在东城区一栋占地较广的大宅里,此刻所有的灯火都已熄灭,整座宅邸似乎也陷入了沉寂。
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在宅子的上空驻足,随后纵身一跃,轻盈地跃入宅内,落地时悄声息。
他落地的地方是个小庭院,四周环绕着一排梧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黑衣人迅速判断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当他来到厢房门口时,他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随身物品。紧接着,他纵身一跃,落在了门口。从背后抽出一把剑,他将剑插入门缝中,小心翼翼地来回摆动了几下。悄声息地,门悄然打开......,黑衣人悄然没入屋内,反手关好门,径自穿过花厅向右直逼内室。
在内室屏风外,黑衣人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向前,他顿了一下,对着床上若隐若现的人影,轻轻喊道:"小荣子。”
透过薄薄的床幔,隐约可见床上平躺着两个人,睡在内侧的男子猛然睁开双眼,翻身将外侧的女子护在身下,右手不知何时摸出一把匕首。
“是谁?”他厉声质问。
“啊……”,床上女子惊醒,发出一声低呼。
“别喊别喊,我不是坏人。”女子的惊叫让黑衣人有些手足措,他急忙解释,“是我,小荣子,我是阿姐。”
床上惊慌的女子似乎被安抚住了,室内只剩下粗重急促的呼吸声,所以黑衣人的话十分清晰,虽然嗓音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娇柔,但是这独有的清脆明亮确实属于女子的声音。
床幔从里面豁然被掀开,一个身着白色中衣的俊朗男人赤脚立在床台上,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屏风外的黑影,夜色很好的掩饰了他脸上的震惊,他快步走下床台,甚至来不及穿鞋。
看到男子,黑衣人一把拉开脸上的黑色面巾,露出一张美艳比的脸。她带着微笑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俏皮和久别重逢的喜悦。
“阿……阿…姐。”男子脸皮一阵明显的颤动,结结巴巴的说完三个字,他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记忆中的面孔,熟悉的笑容。
黑衣女子莞尔一笑,“怎么,许久不见,我竟不知道你变成了结巴。”
男子仍有些情绪难复,他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将满腹的激动压抑了下去。
“阿姐,怎么来得如此突然?可是有什么事情?”待重逢的喜悦过后,眼前诡异的见面形势让男子瞬间冷静下来,阿姐虽然爱玩,但是那仅限于和熟悉的人之间,而且很有分寸,他顾不得询问她这些年都干什么去了?为何从不来探望他?直觉告诉他阿姐肯定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黑衣女子撇唇,有些奈,有些欣慰,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看了一眼男子身后的床幔,笑道:“我还没有见过弟妹呢。”
“弟妹,真是抱歉,我是江湖中人,不懂官家的规矩礼数,今天深夜拜访实在唐突,还请你见谅。”
床幔后一阵悉悉索索,一个温柔婉转的声音轻轻响起,“阿姐言重了,妹妹虽从未见过姐姐,但从相公口中多次听说姐姐的事迹,说是女中豪杰也不为过,妹妹一直期盼有一天能亲见姐姐的英姿,今天有机会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妹妹很是欣喜,只是现在的样子法见礼,还请姐姐先在厅中稍坐,容我梳洗整理一番。”
黑衣女子十分歉然,“弟妹,真是对不住,我此次来访是有事相求,恐法多留。”
“阿姐,你说。”男子正了正脸色,也不拖泥带水。“阿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一定办到。”
黑衣女子鼻子微酸,她强忍着酸涩,没有多说,侧过头,对着一直紧紧靠在她身边的“物品”说道:“红豆,来,见见你荣叔叔跟婶婶。”
在男子惊异的目光下,那个紧挨着黑衣女子的黑色物品下伸出一双莹白玉润的小手,在黑色的衬托下,仿佛最洁白圣洁的玉瓷,有一种清冷脆弱之美,牢牢吸引人的目光,那小手向上,拉开黑色帽兜,一张清秀的面容跃入眼中。
“荣叔叔好,婶婶好。”她朝着荣立瑞嫣然一笑,那笑容甜美得宛如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凝聚在一处,让人的心情也不禁随之轻松愉快起来。
小姑娘看起来十一二岁的样子,她的肌肤白皙如雪,五官纤细秀美。虽然并非绝世佳人,但她那双眼睛却独具魅力。这双眼睛并非孩童般清澈瑕,而是犹如杏眼般的美丽,却又比杏眼更为宽大。眼珠乌黑明亮,仿佛能将他人的身影倒映其中,清澈透亮,如同繁星闪烁。她眼中隐约流露出一股神秘气息,令人在不经意间便沉醉其中,法自拔。
男子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的柔和起来,他看向黑衣女子,一脸的疑问。
黑衣女子满怀怜爱的揉了揉女孩的发顶,看向男子道,“我有事要办,不方便带着她,所以想把她放在你这里一段时间。”
男子的脸色顿时不复轻松,沉声问:“是不是很严重?江湖?还是官府?”
“没有,你别瞎想。”黑衣女子摸着小姑娘的发顶,没有去看男子越来越深的眼眸,低声道:“我只是把她寄放在你这里一段时间而已,过个一年,不,半年,也许几个月后我就会回来接她了,只是这一段时间要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说完,她转身欲走,却不防一双小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其实只要稍一用力她就可以挣脱离开,但是脚步却仿佛不停使唤。
她转过头低下身子,与小姑娘平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