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妧手里拿着茶盏,虽然觉得烫,但也不是不能忍受,她虽是云家嫡女,但也不是个一是处的米虫,私下还经营着一家名叫凌烟阁的香料铺子,有个“徒手灭香”的功夫。
大梁尚文,讲究琴棋书画,焚香煮茶那一套,上到皇宫贵族,下到平民百姓,每到节日庆典,或者宴请宾客的重要日子,都会请人来家里焚香,让室内氛围变得愉悦和谐。
更有甚者,还会让司香的手艺人每日上门服务,用香粉打出能够匀速燃烧一昼夜的香篆,制作燃香时钟,看十二时辰。
凌烟阁主要就是做这门生意的,游走在世家后宅,意中会听到不少秘辛,同时也卖些香道香器,女人用的香粉、口脂、香膏等。
云梦妧端着茶盏的手指逐渐泛红,她虽有些手上功夫,不代表时间久了皮肉不会疼。
老太太在上面又絮叨了几句,这才想起孙媳妇茶还没喝呢。
她居高临下的看了看云梦妧,茶盏要接不接,拿捏着强调开口道:“听说你父亲,原本只是个五品的司香官,前年柳州大旱,你母族金陵顾家捐了不少粮钱,圣上才破格提拔了他。”
大梁司香官只负责天家仪式庆典的焚香事务,最高也就做到五品,确实是破格提拔了。
卫家最小的官也比云乘有实权,她嫁进来的确是高攀,事实虽然如此,不过这话说出来……难免不中听。
卫容隽眉头微蹙,刚想发作,听见云梦妧柔声说道:“没,老祖宗说的对,我母族家里有钱!”
云梦妧避重就轻答了一句,手指火辣辣的疼,有点拿不住茶盏了,现在只想快点结束敬茶这件事。
卫容隽听见这句“有钱”,轻哼一声笑了。
别人不知道他知道,自从分了家,西府经济一年不如一年,每年进项虽多,但是为了撑门面,花销也大,老太婆早就在外面放印子钱了,现在听见这种有钱的话,心里不得酸死。
果然,老夫人不满意了,撇了撇嘴。
烫着你就对了!长了一张狐媚子脸,伶牙俐齿,跟那个缺爹少娘没人管的东西一路货色,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老太太伸手准备接过茶盏,一上手也觉得烫,缩了一下没拿稳,云梦妧端了半天茶盏,手又烫又酸,也是拿不住了,以为老太太拿稳了,手一松,连茶带盏全洒在了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穿的厚,热水一下全渗了进去,被烫的嗷嗷叫,“来人,快来人,没规矩的小蹄子,说了两句话不满意,就想要烫死我!”
几名丫鬟拿着帕子,手忙脚乱的过去给老夫人捡茶叶,擦身上的水,堂上乱作一团。
云梦妧没想到自己会失手,一时大惊失色,卫容隽听见老太太喊烫,立刻明白其中缘由了,牵起妻子的手,看见她白嫩的指尖起了通红的燎泡。
他大声喊道:“谁这么恶毒,竟然拿滚烫的茶盏烫我妻子和老夫人,今日房中的丫鬟小厮一个都不准走,一定要严查!”
红果听见这话,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可不想背这个锅,都是老夫人的命令。
卫山河听见这话表情有点不自然,当年自己妻子进门时,也遭遇过类似的事,但是她都忍下来了,到云梦妧这里怎么就不能忍!
不过他显然更关心老娘,手撑着椅子扶手,翘首看着前方。
孟氏拿帕子放在鼻子上,掩着上扬的唇角,一个填房,又不是亲祖母,连孙媳妇都不放过,又整这一出,这云家姑娘能嫁给卫容隽,估计也不是省油的灯,老太太也不想想,真是活该!
卫容芳人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闪着大眼睛看“热闹”。
“娘子,你手疼不疼,要不要紧。”卫容隽谁也不管,只心疼媳妇,将她拉起,反复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