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呢,你瞅,要不是英子说,咱们都不知道,这老头子也真是忒不让人省心了!”
说着,吕兰还看了眼刘英子,字里行间流露出对爷爷的关切和奈。
“喏!”吕兰从包里小心拿出一沓钱,认真数了数,钱的面值不大,是些一毛两毛,但还是赫然看得到几块钱,一共五块。
她把钱递给张送仁,“拿给咱爸,崴了脚伤筋动骨一百天,给咱爸拿药之后剩余的买点大骨头熬汤补补!”
“行!”张送仁接过吕兰手中的钱。
这样的戏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演了,张送仁早就轻车熟路。
每当有外人的时候,两人总是装得对爷爷很好,仿佛如今和爷爷发展得关系紧张,完全是爷爷不知分寸造成的。
“你呀,就是心太好!你说你们家老公公,都不管他自己的亲孙子,非要给别人养孩子,你可倒好,还给他钱?要是我,哼,我可做不到。”
刘英子怀中抱着张晓龙,张晓龙听着两人说话,也听得懂,听着听着眯闭起眼睛来,时不时睁开,时不时闭起来,十分犯困。
而在张晓龙印象中,爷爷一直是一个和善的人,他甚至有些怀疑吕兰口中所说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爷爷。
迷迷糊糊中,张晓龙只听到吕兰说了句,“唉,有什么办法呢!虽然吃住不在一处,但毕竟还是张送仁他爹,该尽的孝道还是得尽不是?”
吕兰和刘英子两人相谈甚欢,待吕兰收了桌子,洗了碗筷,将张晓龙放在家中睡着,两人才交头接耳,说说笑笑出了门。
吕兰家门口前那个小场地,陆陆续续来了些消食或者乘凉的人。
“晓龙他妈,我刚瞅着你家老公公脚踝肿着一圈,一瘸一拐地朝赵放羊家的方向走呢!”
赵放羊,也就是赵爷爷了,人们总爱根据某些特征取一些与之相容,但听着并不顺耳的外号。
说话的人像是在问吕兰,“咋的,自己老公公崴脚了那么严重也不问问。”
坐在吕兰身旁的刘英子探过身去,“小兰让张送仁给老头子送钱去,让看病去了!给了五块钱呢,你说这老头也不来找两人,就这还是我看到和小兰说的,你瞅瞅,这老公公就是不会做人,你说藏着掖着的,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兰不会做人!”
吕兰不说话,脸上挂着一个尴尬的笑容,显得自己有些委屈,满脸写着自家的老公公竟也没把自己当一家人的意思。
“唉,吕兰已经很会做人啦,你说说这老头子也是,老来老来糊涂了,自家孙子也不照管......”
说来说去,也还就是那几句话。
吕兰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这样,也就不会有人把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非要与亲儿子决裂了关系的原因,归因到她的尖酸刻薄、挑拨离间上了。
甚至别人说到深处,她还自觉委屈,“偷偷”抹两把眼泪,惹得别人好一阵为她鸣不平。
爷爷年岁大了,本就走不快,如今崴了脚,走得更慢些。
可是就吕兰和刘英子与众人聊天这会儿的功夫,也没见张送仁追上爷爷,将钱交给他。
原来本就被吕兰妻管严的张送仁,好不容易能碰上钱,必定是要到小卖部买上一包香烟,狠狠吸上半晌才尽兴。
只是这原本五块钱,如今就只剩下三块多了。
烟瘾过了,张送仁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用手扇扇身上的烟味儿,闻了下,“嗯,应该是没味儿了!”
他才不紧不慢追上前往赵爷爷家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