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墨心下奇怪,不知这余三眼虎头蛇尾打的什么主意,心里暗暗却有点得意。
又因吉时确实耽误不得,便招呼自己师兄弟,拿出家伙摆开木马开工。
问明白孙麻子,从院边一堆松木中,仔细选出一根最粗最直的,命四个师兄弟抬了,架在木马当中,取了家传的一面劈的斧头,这便准备开梁。
孙麻子忙将预备好的大红公鸡递上,只见大掌墨左手,右手执斧,口中大声念到:“手持鲁班斧,弟子迎木君!请上华堂做主宰,主家百福生!添福又添贵,发子又发孙!”众人一起大喊一声“发!发!发!”
大掌墨便用斧子在鸡冠上一抹,斧刃顿时染红,然后在梁口轻劈三斧。
接着又拿出曲尺,大唱吉词“宝梁宝梁,发出毫光!用尺一量,不短不长!安在中柱,稳稳当当!”唱毕,将公鸡倒提,绕着房梁将鸡血涂在上面。
围观众人都过来以手轻抚主梁,跟着大掌墨绕行。余三眼也混在人群当中,缓缓绕行,到绕到大梁正中,左手食指拇指结环,两外三指向天,右手伸出在木梁正中轻拍三下,口中也是低声念念有词。
大掌墨眼看他这怪状,知道他不安好心,忙仔细听他所念,待得余三眼念到第三遍,总算听个分明。
这余三眼念的居然一段千斤拖山榨的咒语:“奉请昊天玉皇尊,天大不如地大,地大不如我大,我大不如泰山大!一请千斤来榨,二请万斤来榨!一人榨十人,十人榨百人,百人榨千人!千人榨万人抬不起,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令!”
原来泥工、石工、木匠都奉鲁班为祖师。这位鲁班仙师不仅技术高超,更传下一本鲁班书给后世弟子。分上下二册,上册是整人的法术,下册是解法和一些医疗法术。一般匠人只学下册,学了鲁班书上册要“缺一门”,不是后,就是残废,或者亲人遭殃。
余三眼妻儿分离,单身流落到此,也不知是否和学过鲁班书上册有关。这千斤拖山榨,正是鲁班书上册中的一种害人之法,据说被使了千斤拖山榨之物,哪怕就是一根鸟毛,也变得重于泰山,九头牛都拉不动。若使在人身上,有千斤的压迫感,使人不能动弹,短时间便可榨得吐血,不死也伤。
大掌墨没有心思寻思这些,见他使了千斤拖山榨在梁上,知道余三眼是想让他们一会上梁时抬不动,当众出丑,心里却并不着慌。
原来大掌墨父亲在世时,虽未习过鲁班书,却蒙一位老匠人传过一些简单的解咒之法,什么解九牛造法、解紧箍咒法、天罗地网法、铜楠杆铁楠杆法、解金剪飞刀法、五雷油池火、铁围城、化骨吞芊、解定根法咒等,这解千斤拖山榨法也正在其中。
父亲临死前又将这些咒法传给大掌墨。这些年来却很少显露,外人所知不多。大掌门不露声色,只叫自家师兄弟,用粗麻绳挽了个牛鼻套,分别套住大梁两端,再分别再插入两根四人抬的“四牛杠”,这便是这便是上梁常用的“”八牛抬。”
等师兄弟们都就位后,大喝一声“起!”八个汉子一起用力,麻绳崩得擦擦作响,房梁却一动不动,只如钉在地上,八人更觉抬的不是房梁,简直是一块万斤巨石啊!
一位师弟更是大喊“奶奶的!有怪哉!”周围众人都纷纷交换眼色,知道是余三眼使了手脚。
大掌门见状,不管外人惊异神色,径直走到梁中,右手拇指掐住名指第三节,颂咒“吾奉老君急急如律令,若还不起,金勾钓起,银勾钓起,若还不起,九牛扛起,阴九牛,阳九牛,叫你前去钓山头,,别叫你三朝一夕,吾师叫你当时就起。急急如律令!!!”
颂毕又大喝一声“起!”,八人再次一起沉腰坐马,缓缓使力。这次却毫不费力,一抬而起。
反观余三眼却一个踉跄,软倒在地,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张了几次嘴,却一句话说不出,直似要喷出血来。大掌墨知他是受了反噬,心道给他个教训,免得以为自己好欺负。
孙麻子连忙叫儿子扶了余三眼,到院旁歇息。余三眼喘息良久,总算回过神来,脸色沉得吓人,只用双眼死死盯住大掌墨,似要喷出火来,从怀中掏出个木头盒子,握在手中,手上青筋都突了出来。除了他自己带来的几个外地木匠围在身边,其他人慌忙离得远远的。
这边大掌墨心下惕然,知道今天已是结了仇怨,早知道如此,实在不该接这趟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