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真就不该肖想那些不可及的东西。他来南京的这些日子真是太放纵自己了,日后再不可如此。
他手撑到榻上,想试着坐起来,然而上臂稍一用力就是钻心的痛。
他只得再躺下,却觉得手上挂上了什么东西,有些痒。
抬手一看,竟是一根柔柔长长的发丝。
这发丝方才应该就躺在他臂膀的一侧。
他的梦里,那个人就枕在那。
他捧着这根发丝,突然生出个想法。
会不会,那不是个梦?
这个想法一出现,他的心就已经砰砰地猛跳起来。他随手从脑后取了根头发,将两根并排放到胸前的细布上比对。
他自己的那根漆黑而粗硬,另一根则是茶色的,细细软软的。
难道真有那么一个人,温柔地覆到他的身上来,以自身的热力让他取暖?
他心里有了期盼,就顺着这条路想下去。他在昏沉之际似乎是被人狠狠地扯了一下胳膊,那痛苦来得太突然太真切,完全不像是梦里会有的痛。
他记得因那一下剧痛,他曾经稍稍有些清醒,模模糊糊地听到屋里两个人在说话。一个人声音粗沉,另一个细软。具体说的什么他已经记不清楚,但当时的感觉是,那个声音粗沉的在质疑那个细软的,后来还凑到他面前说他占了那个声音细软的人便宜。
他能占什么便宜?
难道那人是说......
他忽然觉得身体里有股热流在涌动。
第51章
这件事实在有些异乎寻常。
他心里越是渴望,越不容许有丝毫的不确定。如果这梦是真的,一定还有其它的蛛丝马迹。
他手撑着榻,忍着前胸的疼痛往后挪了挪,一直挪到肩膀能垫在枕头上,让他可以居高临下地看清榻上的一切。
薄衾掀起,榻上干干净净,并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榻两侧的地板上也没什么。
他将腿放下去,再扶住榻边的小几缓缓站起来,顶着脑门上细密的汗珠,又察看了榻的周围。
四处都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从云端狠狠地跌落下来。
摔得痛苦不说,还恨自己之前为何要爬到云彩上去。
他一直都对自己把控得很好,脚踏实地,清醒自持。尤其自那人远嫁之后,他再如何难过也从未有过这种可笑的妄想。
他如今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一根发丝而已,说不定是之前的香客留下的。
他手撑得不稳,小几在地板上划动了一下,出了挺大的动静。
门外的护卫推槅扇进来,见他脸色很不好,忙过来扶他坐下,问他要做什么。
“......没什么,有样东西不见了,方才在找。”
“......哦,是不是这个?”护卫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小的昨夜见它落在地上,就帮您收起来了。”
他撩开衣架上沈延的外袍,从中间那根梁上抓下一双绫袜交到沈延手里。
沈延手掌一展,见那双绫袜比他的小三圈都不止,便又即刻团起来收进手里。
“......正是在找这个,有劳了。”
那护卫点点头,瞟了一眼沈延被护膝遮住大半的脚。沈大人这么高大的人,脚只有那么小吗?倒是看不出了。
“既然您醒了,我去请方丈来给您诊脉吧,然后再让他们送些米粥来。”
“......且慢,昨日我昏睡之时,有谁来过?”
那护卫略一回想:“就只有五爷和柳大人了。”
沈延一听“柳大人”三个字,心下猛地一动。
“那柳大人何时来的,何时走的?”
“......好像是昨日傍晚来的,后来夜深了,小的随五爷来看您,那个时候柳大人和五爷一起走的。”
“......”沈延默了半晌,“好,劳烦你了。”
所以那双绫袜的主人是柳青么?
可是就他在梦里的感觉,依在他身上的人必是语清疑。
说起来,他本就觉得这二人十分相像。相似的身段、相似的眼神、相似的背影,甚至是相似的细小的习惯。
此外还有许许多多法言喻的东西,让他数次在柳青的身上看到语清的影子。
他早先以为这只是他的执念作祟,是他太想念语清,以至于意识地从不相干的人身上找到关于她的一切。
刑部上司是我前男友第48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