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老者看到走进来的秦安,摇了摇头叹口气,安慰道:“唉!六子节哀顺变,好好活着,别学你爹一样寻短见。”
旁边几个村民没对秦安说什么节哀顺变的话,对于死人,他们早已经麻木了。
官府加税,天下大旱,饿死的不知凡几。
村民们没有那个闲心来安慰秦安。
秦安看着地上的两具尸首,心头忽的一紧,眼泪涌了上来。
他知道这是原身身体残存的情绪。
没有太过拒绝,他顺着原身的情绪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趴在尸首上恸哭起来。
哭着哭着,秦安想到现世的父母,哭腔不由得又大了一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在哭了。
刚哭一会,由于这具尸体本身营养不良,再加上好几天没有吃饭,秦安眼前一黑,晕倒在尸体之上。
老者,也就是里正见秦安晕厥,忙叫人把秦安抬进屋里。
村民们把秦安抬进屋子里后。
纷纷向着里正开口。
“里正,我先回去了,家里还等着干活呢。”
“里正,我也走了,我还要给刘举人家放羊。”
里正闻言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毕竟现在这个年月家家都不容易。
他们能过来看一下情况,帮忙把尸首抬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村民们一个个相继着离开秦家破烂的院子。
村民们走后,里正沉默的坐在床边。
看着床上黝黑瘦小的少年,心中一时泛起怜悯,他倒是想收留六子这个可怜的孩子,让这孩子有个吃饭的地方。
但他也是能为力,他虽是村子的里正,但是家中也是贫困潦倒,有三个孩子要养,情况只是稍微比六子他们家好一点。
心有余而力不足!
里正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两吊钱,这两吊钱本来是准备给家里长子买毛笔的。
他打算待会等六子醒了后,把这两吊钱给他,让他拿着钱先把父母安葬了。
至于长子的毛笔,只能以后再给他买了!只是不知,再什么时候才能凑够买毛笔的钱。
等六子安葬完父母,自己再想办法,给六子找个谋生的地方。
“里正大事不好了,官府又来收税了。一个税吏带着好几个衙役已经走到村口了。”几个刚离开的村民又折返回来,对着里正焦急的道。
“里正怎么办?我家里实在是没有粮食可交了。”
写个村民围着里正七嘴八舌,让里正想想办法。
里正听到官府又来收税了,一时间心里面像坠了秤砣一样不断往下沉。
前段时间才刚征收完剿饷、练饷、辽饷、陇饷。
这次怎么又要收税。
在永庆帝之前,是没有这四饷的。
只有征收人口税的户税和征收耕地的地税。因一个在春天收,一个在夏天收,所以也叫夏税和秋税。
永庆帝登基后,随着边患的不断加重,以及国内此起彼伏的起义。
前后加派了,镇压各地此起彼伏的叛乱所需的剿饷;官府组织各地团练所需的练饷;抵御辽东地区的犬戎所需的辽饷;抵御陇东地区的西羌所需的陇饷。
由此大梁的赋税变为了两税四饷。
沉重的赋税,是套在大梁百姓身上一道沉甸甸的枷锁。
里正心里不住地叹气,不知道这次又要收什么饷。
这世道究竟给不给老百姓活路了?
但再不情愿,他也要出去迎接税吏和差役。
整理了一下衣服,里正抬腿向外走去。
刚走出茅草屋来到院中,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院子木门被大力踹开。
破烂的木门被这一脚踹的吱呀作响,不堪重负下轰然倒地,激起一大片灰尘。
“咳咳……咳咳咳。”
踹门的几人顿时被灰尘呛得咳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