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让她回味先前摔到的疼痛感。
她肩上的虫子也钻回了她的衣服里。
她回头看了眼她跑过的巷子,追赶的声音早已消失不见,仿佛先前是她的幻觉,但她看见了拐角处飘出的衣带,以及——上面露出的半只眼。
羔子放下的心颤了颤,脚底发凉,忙爬起来,抓着麻婶的小臂,急切地拉了拉,侧身另一只手指向巷中,着急地来回扭头看麻嫂有没有看见拐角的人。
当她再转过去时,拐角的人已经不见了。
麻嫂一哆嗦,揪住羔子的耳朵,“小孩子就是调皮!少装神弄鬼,你可吓不到我!”
麻嫂说着在她屁股轻轻踢了一脚,她差点跪了下去,耳朵被扯得生疼,羔子哇哇地叫着。
麻嫂放开了她的耳朵,目光疑神疑鬼地扫过四周。
这地方离新街不远,但也是僻静得很。
一阵阴风吹过,她催促地推了推羔子,“快把萝卜捡起来,别让你爹等急了。”
羔子心有余悸地偷看巷子,站在那的人的确不见了。
她只好乖乖地去捡萝卜,在衣服上擦了擦。
原本在她衣领上的虫子已经爬进了衣内。
麻嫂看不到虫子才和她走成一排。
麻嫂是好人,只是嘴恶了些,有时候下手不知轻重。
羔子不会说话,那个男人没教过她。
但她从小就能听懂虫子说话,一直和她说话的那只虫子,她管它叫小疙瘩。
虫子说的话和人说的话不一样,小疙瘩并不能教她说人话。
小疙瘩知道很多关于她母亲的事。
她的母亲是被抓来的,来时便有了身孕,那个男人叫阿柱,他好吃好喝待她母亲,本想等她的母亲生下孩子后再让她怀上他的孩子,但母亲才生下她便死了。
那个男人见她不是儿子还是个和他没有血缘的女孩,村里也没人要女孩,一气之下便想摔死她。
这时,小疙瘩爬了出来,将那个男人咬伤,誓死守护羔子,还有麻嫂的帮助,她才得以活到今日。
回到阿柱的小院,羔子停住了脚步,仰头看着麻嫂。
麻嫂把她往门口推了推,“进去吧。”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能为力。
羔子眸光暗了暗,走向院门,踮脚拉开门内的锁。
麻嫂也该回家去了,只剩她一个人了。
阳光已经暗下去许多,整个院子黑漆漆,暗的不只是院子,就连她的前路都是一片漆黑,而眼前唯一的光亮却是她的噩梦。
窗上那一点昏黄,阿柱就在里面。
把院门关上,她往前走几步便闻到了驱虫的香,比上次打她的时候的味道更加重。
小疙瘩在她的衣服中没有动静,也不知怎么样了。
房内,阿柱的酒碗砸在桌上,厉声道:“回来了还不进来,是想饿死你老子吗?”
羔子长舒了口气,她还能做什么呢?
做好心理准备,打开房门。
房内熏天的酒气与驱虫香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味道令人作呕。
满是油污的饭桌前,醉醺醺的男人拿着酒壶对口直闷,桌上的鸡吃得只剩架子,花生米散落桌面,地上也滚落几颗。
听到羔子进来的声音,他转过身,趴在椅背上,岔开腿,那张油腻的脸带着似有若的笑,显得格外猥琐。
他喝了一口酒,对羔子勾了勾手。
羔子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
男人的一呼一吸都散发恶臭,她不禁嫌弃得往后仰了些。
阿柱目光从她颇为嫌恶的脸上移到她怀中抱着的萝卜。
神色恍惚,手却一点也不慢,一把夺过她怀中的一半萝卜咬了一口,呸的一声吐了出来,蹙眉怒道:“怎么有泥?”
那一半萝卜毫预兆却是意料之中,直接砸在了她的脑门上,疼痛与冲劲迫使她向后仰去,跌坐在地。
“你不知道洗吗?没用的杂种!”
说着还想一巴掌打上来,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止住了手。
对她命令道:“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