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地牢与石头而言,我是专家。会出现什么怪物,从哪里出现,它们的行为模式,以及弱点——这些信息我都能顺利背诵。基于此,我做出最后决定。凭借野蛮人的身体和游戏知识,我完全能在这个迷宫存活。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的天。。。”
我一进入迷宫,视线就变黑了。这并不是对未来的预兆,而是字面意义上——我什么都看不见了。现在就算有人在我眼前蒙上布条,我恐怕也注意不到。因为根本没差多少。
“混蛋。”
我觉得脑后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其他野蛮人只带着单件武器,我也就没在意。第一层用不着火把,因为墙上的水晶发光。当然,第一层也有黑暗区域。但除了通往第二层的迷宫最外围,黑暗区域严格限制在一个区域——
我掉进去了吗?
我迅速思考。进入迷宫,出现的位置是随机的。或者说,应该是随机的,但你通常不会掉在这种地方。即使在边缘,附近也总有发光的水晶。然而,这已经不是通过屏幕体验游戏的世界。如果这些都只是游戏创造者对玩家的一种善意?
如果,在现实中,像这样黑暗的区域才是正常的呢?如果是这样,就可以解释我现在的处境。对,一定是这样。如果第一层全部都是这样,我对能活一天都不自信。
“呵......”
思绪理清后,我平静下来。幸好,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视力比之前好多了。然而,我只能辨认出轮廓。至少情况还不至于咬舌自尽。我决定先做所有必要的测试。总算有机会独处了。
“状态栏、装备栏、人物信息、属性值、背包。日志检查,傻X一生。”
当然,一所获。其实我也没指望有用。
“走吧。”
单手持盾,另一只手扶着墙,我前进着。速度比爬稍快一点,也许不快,爬行可能更快,但我法比这个更快了。非常危险——
“啊啊啊!”
突然,脚踝传来尖锐的剧痛,不同于我这辈子经历过的任何感觉,神经末梢疯狂叫嚣。但即使这种情况下,我还是努力思考刚发生了什么。哪里出了问题?即使没有战斗日志,答案也很快浮现。
【你踩到了哥布林的陷阱】
我去,我踩进陷阱了。
***
我在哪里出了?答案很简单。
盾牌带给我稳定感,但也遮挡了部分视线。如果我把盾牌放在腰带上,专心看路,可能会发现路上的陷阱。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拿着盾牌有何用?我本该注重实用,而不是宁神。
我的妈。
“噢......”
我的思维一片空白,想尖叫出来,又拼命忍住。尖叫是否会让我感觉好一些,我不敢断定,但肯定会使情况恶化。
砰砰砰。
心脏疯狂跳动。
“呼、呼、呼......”
我抿紧嘴唇,强迫自己控制呼吸。不能去想感受到的痛苦。
第一层只有一种怪物使用陷阱。哥布林。它就在附近。
我本能地举起盾牌护住头部。然后停止呼吸,全神贯注聆听。我什么也听不见。寂静得像时间静止了。
它们不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可能是这样。我可能很幸运,它们恰在此刻离开岗位。哥布林也要上厕所。
不可能。你明知不是这样。
我掐灭内心升起的希望,摒弃这种想法。理由有两个。
一,积极和不切实际是不同的。
二,我现在需要悲观的心态。
如果不确定,假设最坏情况。
哥布林听到了我的尖叫。它正藏在黑暗中,静静等待我失去力气。这就是为何我没听到任何声音。游戏里也是这样。如果有陷阱,周围总有哥布林。
“呼......”
我慢慢恢复呼吸。四周安静,只要警惕,就能监测任何动静。
首先,我必须处理当务之急。
“......嗯!”
我低下身子,双手打开陷阱,将脚拔出来。然后撕下一段裤腿,脱掉鞋子,压迫伤口止血。我决定扔掉这只沾血的鞋。其实,这根本称不上鞋,只是凉拖的东西。该死的野蛮人。要是给我们发一双皮靴,我就不会因为一个陷阱几乎失去行动能力......
我现在在想什么?
我意识到自己不合逻辑,思维一片空白。不要再悲哀了。我可以再怎么咒骂野蛮人,情况也不会改变。归根结底,这是我没有留意踩中陷阱的。
我的右脚已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我只能感觉到热度,但这种感觉也变得越来越迟钝。
“我知道你在藏身,出来吧。”我低声嘀咕。
黑暗中仍动静。于是我慢慢前进,脚步在迷宫墙壁回响。
哒。哒。
腿被粉碎,但痛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剧烈。可能是陷阱上的麻痹毒药起了作用......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出来,混蛋。”
这次我毫不犹豫地激怒哥布林,继续前进。时间不等人。如果要战斗,越早开始越好,我还有伤在身,而且不能忽视这家伙在等待同伴的可能。
“你不出来吗?”
当然,也有可能我是幻想症,这里根本没有哥布林。那样的话我就是个踩中陷阱还神神叨叨的傻X。但这有什么关系?如果我是神经病,我宁愿成为活下来的神经病。
“那就待在那儿吧,我走了。”
我加快速度,还是比爬稍快一点,但感觉像在跑马拉松。
左脚。右脚。左脚......
走着走着,右脚开始抽痛。我粗重喘气。有两种可能。一是麻痹毒药效果过去了。二是疼痛剧烈到药效不足以麻痹。想来,这两种情况都不坏。如果毒药失效,那是好事。能感觉疼痛说明神经还完好。
为什么只有这种事我能想得那么积极?
不过我现在没空也没力气想这个。
“......你妈是哥布林。”
脱口而出的话不带任何过滤。我可能失血过多,大脑像泡在酒精里。
“你爸也是哥布林。”
我一边吐出这些咒骂,双脚却没有停下。
“所以你是哥布林。”
就在这时,那只生物首次发出声音,虽然很小,但在专注倾听的我耳中却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