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水晶球和七彩龙烟2(2 / 2)

神经天师 爱幻想君 6118 字 2023-11-16

村尾一栋破宅院传来金铁锤打声。

那即是老柴房所说的厌铁住所。

破宅院早荒废百年,草田森森,说它鬼屋还差不多。

厌铁找到这里,是因为后院那口深井。井水常年清澈,更有某种特性,厌铁因而爱上它。

刚见着厌铁时,毛盾着实吓了一跳,他整张脸。不,该说是整颗脑袋像贴满狗皮膏药的皮球,勉强可见及眼睛。

嘴巴、鼻子被切掉半个孔,灌了一条浓鼻涕抽动着。稀疏的头发像刚铲过的秧苗田,散落在狗皮膏四周。

老柴房虽说过他曾被热滚滚的铁浆烙着全身,毛盾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然而厌铁却一如平常,光着上身活动在井水旁那自行搭建的练铁炉,他正认真淬练一条长如细蛇的东西,对于两人到来并未发觉。

“老前辈……”

毛盾想叫,却被老柴房阻止,两人遂坐在庭园栏杆处,默默瞧着这位练剑好手在工作。

他仔细将蛇形物体熔入火炉中,像老太婆绣花般小心地再挑出,然后细心锤打,一直到整条均匀如一方始罢休。那份细心跟耐心瞧得毛盾相形渐愧,自己何曾如此认识对待过任何一门事情?

从傍晚直到深夜,毛盾都等得心慌慌,厌铁却兴趣未园地苦练东西。

直到四更天,他将那东西丢人井中,发出哧地一声,还冒出白烟,他才欣然一笑,自得其乐地说声“成了”。

他想休息,刚坐下才发现仁立栏前的老柴房,整个人又蹦了起来:“柴房兄来了多久?”

“刚到。”

“别瞒我,一定等了一夜了吧?那小鬼都快睡觉了。我一时忍不了想赶完……”

他一笑,黄牙掉了五六颗,但毛盾此时看来却只有尊敬,真的,他一生从未如此尊敬过任何人。

对于打盹行径,他甚至有点自责内疚。

“饿了吧?”老柴房间。

“有一点,不过,没关系,好久没那么过瘾了。”厌铁笑脸并不好看却亲切非常:“坐,我弄点好吃的。”

“我们带来了……”

厌铁很快打断毛盾说话,语气甚是冷漠:“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随又转向老柴房,笑颜又露:“难得你来,当主人的当然要请你了。请到大厅坐吧。”

“随你,我有酒就行啦。”老柴房报以微笑:“不过,就在这里如何?今夜月色不。”

厌铁瞧往天空,明亮弦月照得他心情甚佳,频频点头:“早知道你要来,说什么也赶着来拜会,就这么说定,我去搬东西。”

说着,他很快拐向草茎,眨眼不见。

老柴房此时才转向被训的毛盾,轻笑道:“要习惯,要懂得尊敬。”

毛盾苦笑着:“我这个新教主好像不怎么管用,其实我满尊敬他的。”

“待会儿谈开了就没事,现在你少说话。”

“知道啦!”毛盾道:“他可能弄什么菜?”

“菜倒未必好,酒一定行。”

还未说上两句,厌铁已经抓着几包东西,两坛酒走出来,毛盾不必再吭声闪向一边。

厌铁和老柴房很快围向园中空地。

他把一坛酒交给老柴房,笑道:“西村的王大永在上次瘟疫时急忙忙地就溜了,后院的美酒一瓶也没挖,我乎日口渴就去挖一坛喝,也特地为你留了几坛,够你爽几天。”

老柴房欣然直笑,也不拆封,手指一戳,捣个小洞,张嘴即喝起来,酒香为之四溢,咕嘟吞了几口,他才哈出酒气,猛点头:“好酒,陈年玉冰烧少说也有百年,实在可贵。”

“所以说,有空要多来啊,还有老酒鬼也一起找来,我们很久没聚在一起了。”厌铁喜悦中亦带感功。

“老酒鬼恐怕流落塞外。”老柴房猛摇头:“为了采取吐蕃葡萄酿酒,他千里迢迢出走,实是酒瘾难挨啊!”

两人仰天长笑,似乎对这种酒有某种特殊之亲切感。

毛盾也跟着笑,他坐得老远,不敢再惹这疯子,摊着手中那包香油鸡和几道小菜,聊地啃食起来。

远远瞧及厌铁带来的下酒莱,全是一堆腌肉、腌莱、花生,本是不怎么可口,两人都吃得津津有味,使得他不敢再将美味奉上,免得惹人厌。

闲聊中,两老人有说有笑,毛盾却聊得很,吃完几口烧鸡,他开始注意四周环境,阴森森,又有大庭院,这若荒废了,不是闹鬼即是瘟疫,但瘟疫才在三年前发生,这里荒废至少上百年,恐怕就以闹鬼居多了。

毛盾很自然注意那口井,突然觉得一股冷意渗心头,这是茅山特别修行之秘术,那该是一种超感觉之发挥,他心神一凛:“难道真的有鬼?”

他很快不动声色,从怀中拿出一片干草叶,沾向旁边野草。用露水将它弄湿,然后食中指捏出指诀,默默念了几句咒语,再点往草叶,将整片移向服珠,让露水渗入眼睛,淡淡地似能瞧及橙红光影一闪即逝,他暗自窃笑:“有了阴阳跟,看你逃往何处?”

他将艾草摘掉,再瞧往并边,那头竟然出现一位身穿白罗裙之美少女在翘二郎腿,欣赏着两位老人饮酒畅谈,她喜欢耍小把戏,将花生吸向空中,那厌铁正巧也喜欢抛着花生而以嘴巴衔着吃,结果通常都掉到鼻孔中。不必说,那正是那美丽女鬼的杰作。

有一次,她还作法让花生掉入厌铁鼻头,本来厌铁喷出来即没事,他却在想喷气之际,不知怎么搞的却变成吸气,吸得花生往鼻头钻,这还小事,那女鬼竟让花生像活老鼠入水管,咻啦啦上冲下转左冲右溜,咕的一声,直冲到腹中去了。

厌铁张着嘴巴,一脸莫名其妙:“花生会从鼻子吸人,蹿到肚子里头?”

老柴房轻笑:“你多了一项绝技。”

“不可能啊,我没练过武,根本行不通。”

厌铁想试而不知该不该试,花生刚抛起,又不能自制蹿向鼻头,更快速咕嘟地吞入腹中,他抓住脖子,以为见鬼了。那女孩早笑得人仰马翻。

石盾见状突然大喝:“恶鬼,你敢捣乱人间?不要话了是不是?”

那女鬼猝见毛盾眼睛扣住自己,她被吓着,愣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这还是百年来第一遭。

毛盾声音当然也吓住厌铁及老柴房,两人同样愣眼瞧来。

厌铁自然反应斥道:“再多话,把你赶出去。”

“前辈方才溜吞花生是女鬼作怪。”毛盾立即回答。

“鬼扯,你才见鬼,快滚!”厌铁冷斥。

“是真的……”

厌铁为之气呼呼,老柴房见状不妙,登时说道:“你到隔间去,现在不适合闹鬼。”

“又不是我在闹,是鬼在闹。”毛盾满是委屈。

那女鬼见他一脸窘瘪,不禁已呵呵笑起,于跪突变凶相扑向厌铁,伸出十只利爪就想掐死人。

毛盾一见大急,怒喝:“你敢!”气冲冲两三步就想往前扑揍。

他那模样似想揍厌铁。这还得了,厌铁亦是怒不可遏,吼道:“你敢”,人立而起,想教训这野小子。

毛茅可急了,本是找鬼算帐却被误成找人算帐,他急急解释:“前辈误会了!”

“误会?你明明冲着我来。”

“真的有女鬼想杀你。”

“你才想杀我!

“唉呀!真是!”毛盾顾不了那么多,立即转向老柴房,急道:“师父你照顾他,我先收拾这女鬼!”

情况急迫,毛盾二话不说,登时拿出阴阳镜,喝出咒语,一声急急如律令,猛将阴阳镜推照那女鬼,不知是真的发光,还是反射月光。

当那闪光过处,女鬼突然一声尖叫被轰得暴撞墙角,她赶忙化成一道轻烟溜进古井。

不知是真是假,老柴房的确瞧见阴阳镜曾突然闪出一道女子花容,另有古井掀起之谈谈涟漪声。

“掉到水井去了。”

毛盾想再逼近,那厌铁却突然斥喝:“站住。”

毛盾不敢乱动,瞧着师夫,欲言又止。“

厌铁面色冷沉,转向老柴房,问道:“他是谁?”

老柴房冷静说道:“茅山第八代掌门,他能通灵三界,也是本教第七任教主。”

厌铁闻言一脸怔诧地注视着毛盾,过了半晌才轻轻一叹,拱手为礼:“小教主,老夫冒犯了。”

“我没说谎,方才真的有鬼。”

“不……”厌铁道:“井底的确有具骷髅……但老夫希望教主别去打扰她,老夫以为此井水得以淬炼宝剑,跟灵气有关。”

毛盾不说话了,他通灵,当然明白什么是灵。为了不让可怜的(毛盾一直有这种心理)厌铁失望,他立即点头:“没事,没事,你能找到这里即是有缘,我会劝她帮助你。”

厌铁目露感激却说不出谢意。

此时那井口又攀出女鬼的脸容,她泣声道:“别伤害我,我不会侵犯人界,他是我丈夫啊。”

毛盾愣住了:“是他?”目光转向厌铁,却不敢说出口,毕竟三界的秘密不能随便露口风,那将遭天谴。

女鬼含泪点头:“我叫翠云,李家大小姐,他是西村江员外的书童,我本跟江公子指腹为婚,但江公子却产得一身坏习惯,我不喜欢,后来却喜欢上书童,我们私奔,却被抓回来,结果书童被活活打死,我只有投井自尽。”

毛盾不解:“照理说,你该投胎转世,为何留到现在?”

“这口井能冒灵泉,我得以洗灵不化,何况我想等书童一起投胎。”女鬼说道:“书童仍有两劫,才拖到现在。”

毛盾瞧向厌铁,他那身伤实在是劫数,然而因果如此,任何人也法挽救,暗自轻叹一声,他说道:“看你也不是什么恶鬼,我饶你便是,看你们也怪可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只要能跟他一起投胎,我没什么要求。”

“这容易,他去逝时,我会亲自超渡,完成你俩心愿。”

那女鬼感激不已:“多谢天师……只可惜我跟他还不能见面。”

“没办法啦,人鬼两殊途,多托几场梦就成了。”毛盾招招手“你去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是……”

那女鬼说着就要消失,毛盾又觉得不忍,“喂”了一声把她叫住:“算啦,你随便走动,别再闹事……我是说耍花生那顽皮的事……我还是喜欢看你笑。”

那女子果真破涕而笑:“都是你,阴阳镜一打,我差点魂飞魄散。”

“没办法啦,一时失手,多多包涵。”

待那女子以笑声回答后,毛盾才转向厌铁说:“是小女鬼满可爱,她喜欢看你炼剑,也喜欢逗你,没事了。”

厌铁忽而露出淡淡的慈样笑意,又如父亲对女儿般,那印象似在梦中常见及,忍不住又往水井瞧去。

小女鬼伸舌鬼叫:“老公啊,千万别把我当女儿啊。”

然而厌铁早根深蒂固,看来小女鬼只好暂时忍耐了。

“她冷不冷?浸在水中……”

厌铁不禁想把尸骨捞起来埋了,以免梦中女鬼受冻。

小女鬼为之紧张,还好毛盾自有考虑,他道:“这是灵泉,她在里头受到保护,根本不冷,否则她还有心情出来闹着玩,您就由她去,移了位,对她是一种伤害,那并非她所愿意。”

“那……我多祭点东西让吃得饱些……”厌铁猝而想及毛盾那包东西:“它还在?”

“在,不过我吃了一半……”毛盾颇为不好意思。

“没关系,先祭她再说。”

于是三人开始忙碌,毛盾将烧肉佳看摆上,老柴房奉上美酒,厌铁很快跑到房厅找寻线香及其纸准备来一次大祭。

小女鬼感动得直掉泪,谢个没完,毛盾自也笑脸迎人,好像做了一桩大善事,心情爽得很。折腾一阵,天色将亮,小女鬼在做最后—次流连后,感激地再声道谢,化成一道轻烟,消失井口。

厌铁也在祭拜过后,靠向井口,颇有深意地瞧向里头,口中念念有词,大约全说些梦话。

小女鬼以掀动井水为意,厌铁方自欣喜地点着头,那似乎收了个干女儿般快感直笑,然后他才揪动井边一条麻绳,很快地拉起一张细网,里头装了几根紫红色铁条。

他将铁条掂在手上,似在称重量,也在打量,然后转向老柴房,稍满意道:“九节鞭打造,只要粗细均匀,长短恰到好处,让使用者能运用自如即算上品,这些都弄得差不多,只稍修饰,即可大功告成。”

老柴房欣喜一笑:“你说行即行,那还得了?拭目以待。”

厌铁移目毛盾,若有所觉:“只可惜老教主没提及要给你用,我设计上长了许多,这是唯一缺点。”

毛盾摊摊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啊。”

“如果必要,我还可调整……”

厌铁以目光询问两人。老柴房立即说道:“人会长高,兵刃不能有缺陷,削足适履之事不能做,你照设计打造即是。”

厌铁露出知心笑意,点头说道:“那只有请小教主暂时勉为其难使用了。”

毛盾道:“它不是可变成圈圈吗?如果太长,我把它变圈使用便是。”

厌铁点头:“这倒是了,问题将更好解决,我现在就替此鞭做最后处理。”

说着,他很快将九根铁条置于木桌上,然后拿出特殊工具来修饰。

混熟了,毛盾和老柴房也凑过去,欣赏着厌铁精巧手艺。

毛盾这才看清铁鞭造形,每节大约小手臂至指尖长度,粗则由拇指到尾指,最后尾端还要细,整条连接起来,大约三个人身高,像条极细长的小蛇。

每节后边有个凹洞,前端则为鱼叉般打造成尖利勾,只要将勾插入凹洞,立即被扣住而可坚牢连接成鞭,设计上十分理想。

但问题仍困惑着毛盾,他不懂:“如何再取出?”

老柴房颇为得意地解释:“普天之下有一种紫蚕金,它之所以取个‘蚕’字,那是因为它可以造成柔如蚕丝之细线,编成软甲,不输天蚕丝,这条鞭所用的正是紫蚕金,它除了可以柔软若丝,亦可化成坚逾钢铁,而产生此妙用全在于它那遇热则软遇冷则硬的特性。虽然现在硬邦邦扣上去,里头有个卡簧可锁住,但软化成鞭之际,你仍能挥抽自如而不易脱落。你若想分离,还需运用日月神功之日暖热力软化接头,再使出力道,自然可分开。

他征得厌铁同意,抓来三根铁条,先是连扣一起,再运用冷月真气一冻,铁条顿成钢棒直桶地面。

他再抽出,顿将热气逼向铁条,立即现出谈红光影,霎时软化如蚯蚓般破裂,老柴房把它甩成软面条,随又拆开,头尾自行相结扣成圆圈,再把它硬化,立即变成金环,轻轻甩动还发出咔当脆响声。

如此软软硬硬,圈圈条条耍得出神入化,简直把毛盾给唬住了。

“这就是我特地配合日月神功设计的九九连环鞭,你还满意吧?”

“满意,很意。”毛盾决心要学这把戏,光耍着唬人也够威风。

老柴房闻声也觉得很满意,他将铁条交还厌铁,然后伸出食指,挤出一丝血迹,趁此说教:“此招式难的在于克服那利如尖勾的利锋,它很容易伤人,要练它,照样有苦头吃。”

毛盾还是信心十足:“大不了戴手套。”

老柴房不置可否,他轻轻笑着,那笑容却想看看毛盾如何耍怪招。

厌铁还是认真雕琢,不停地将紫蚕全插入火炉中修炼,他忙得满头大汗,两人却帮不上忙。

名柴房趁此解说练此鞭之难处及功夫。

原来此鞭从采矿淬练取金即得花上三月时间,然后之设计,打样,仍得花费数月,尤其紫蚕金韧性极强,敲打起来有如打在面团上,看似变了形,但一个扭捏又变了样,欲打造均匀,岂是那么简单。

其次是条状结合及重量分醒都是大学问,若头重尾轻,或某一环节出差,即可造成运日后运用之缺陷,环扣连接之处还得考虑到连成鞭或是结成环。结果不只自身,还得考虑一三组,二四结,亦是结大环,九环相扣。

说是比炼剑容易,实则难上数倍,天下除了厌铁,又有谁能造成如此神奥的长鞭灵魂。

毛盾早听得头昏眼花,他只能由衷佩服厌铁之巧夺天工,有朝一日,他也打算学学造剑之术。

厌铁终于在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之下,将此鞭修饰完成,那得老柴房测试满意后,他才罢手,随即而来的是最后磨平,还要饮血。

“要我的血?”毛盾颇感新鲜。

厌铁点头:“兵刃有魂有灵,一出炉,自该祭血,它是你的兵刃,当然以你鲜血祭饮最恰当。”

“就像联络感情对吧。”

毛盾好奇重于理论,便伸出右手,厌铁很快以尖刃划出血痕,要他滴在长鞭上,淋了一趟,长鞭沾血,当真像条活蛇般翻动腾掠,毛盾心头亦感受那股血肉相连之气息。

很快的,鲜血已被吸干,整条鞭瞧来更为沉紫晶亮,让人爱不释手。

厌铁道:“它的亮乃暂时性,否则即显俗气,本该置人井中七七四十九天,让它淬炼反璞归真,但两位似乎赶着回去,老柴房您就找个万冷冰泉或寒冰镇它,效果照样不差。”

“都被你猜对了,我们并不能久留,你交代的,我会做到。”柴房稍感伤:“来去匆匆总是伤情,若老酒鬼回来,你多个伴,免得像游魂似的。”

“我早已经得到伴啦!”厌铁颇为得意:“不是收了个干女儿,此后将不寂寞,你有空儿再来吧。”

知心般的心灵,不必说太多,老柴房端起酒坛,一声“我敬你”一饮而尽,厌铁随即陪上一坛。

毛盾则画张符丢落井,算是对小女失作靠别。

老柴房和毛盾终于离去。厌铁有了依靠,冲淡不少离愁,他靠着古井,一切似乎都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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