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跟你们交代的听清楚了没?”
一个污头蓬面的瘦高个用树杈子敲打着几个年岁不一的小乞丐,大的不超过十五,小的也不过七八岁,那些孩童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就胡乱点头。
“听懂了,麻子哥……”
“听懂了……”一个稚嫩的声音没有跟上节奏,独独地响起,麻子瞟了她一眼,她慌乱低下头。
“很好,现在麻溜的去排好队,待会若是有人来,谁也不许跟我抢!”
麻子说完捧起半边破陶罐蹲到城墙脚下,细细地观察来往的行人。
余下几人依次排成一排,也盘腿坐下。
椒颂是他们几人中年纪最小的,加上常年营养不良,看起来甚至比同龄人瘦小。
她坐在最边上没人注意的角落,她仰起头只能看见路人的鞋履和衣角,偶尔能看见别人挂在腰间的玉佩。
她想看清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佩戴玉佩,可每每只能瞧见一个背影。
“他娘的,这都半天了,也没人赏口吃的。”
麻子渐渐不耐烦,把手里的饭碗往地上一摔,“砰”的一声响,陶片旋转了几圈,稳稳停在他脚边。
”麻子哥,我们今天不会又要饿肚子吧,我昨夜都饿到梦见吃烧鸡了。”
说话那人,都叫他六子,还有什么顺子之类的名字,再多的椒颂也记不住。
椒颂这个名字大概是街角的说书先生给起的,她记得先生最喜欢舞文弄墨了。
麻子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嗤笑:“那说书先生莫不是坑你的,咱们当乞丐的名字当然越贱越好,烂名好养活,待哪天你麻子哥给你想一个贱到泥地里的名字。”
后来,他也一直没给取,每天光是想着怎么讨吃都够烦人了,谁有心思想这些呢。
“烧鸡?呵,鸡屎味你都闻不着。”
麻子说罢用那根树杈子挑起不远处的一堆不知道是何畜生的粪便。
“你闻闻……”
六子倒是不想闻,可那恶臭已经凑到嘴边。
“淬,我不用闻,看一眼都知道是那驴骚味,可那驴肉实在是香。”六子说完嘴角已然挂着亮晶晶的两串哈喇。
“哈哈,哈哈……”
“六子,你闻着屎都能想到驴肉,真有你的。”
“……”
椒颂不知为何他们笑着笑着就失了声。
麻子又捡起摔落在脚边的破陶罐,虔诚得捧着。
一旁看戏的老彭头从簸箕里摸出硬邦邦的一个馒头扔给他们。
“就这一个,你们分着吃点,我家里的老母亲还病着,剩下的我得留着卖钱。”
说完,他又吆喝他的生意去了,也不管他们一个馒头怎么分。
麻子率先抢过馒头,掰了一块塞进嘴里,六子,顺子,和椒颂皆咀嚼着嘴里那点水分盯着他两眼发光。
麻子不情愿的把馒头掰成几份,分了下去。
到椒颂手里只有指甲盖大小,她捏着放进嘴巴,尝不出什么味道。
“椒颂,你还小,吃不了多少,先紧着哥哥们哈。”
“可是我饿……”椒颂可怜巴巴的瞧着他们,可是没人再看她,都忙着回味那馒头的味道呢。
“还想吃?”
一道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耳边的人声,十分真切,似乎只问她一个人。
椒颂的头顿时点得跟啄不鸟似得。
她从那人身上看到了玉佩,当然麻子,六子,顺子也看见了。
“贵人,行行好,赏口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