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
“姑娘,侯爷在问你话呐。”
身后之人着急地出声提了醒,林熙来不及奇怪言川是如何透过男装看穿了自己的性别,就立马张了嘴,“回侯爷的话,我是听一个年轻姑娘说的。”
语毕,不远处坐着的人就“哗啦”一下站了起身,快步走到了她跟前。
林熙抓紧时间喊了暂停,飞快地拉过定北侯的手臂,撩开他衣袖一看,果然见他小臂上有一处烫伤的疤痕。
与那个世界的裴承一模一样。
她心中逐渐分明,继续低下头去,一喊开始后,他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
“那女子生的什么模样?你又是在何处见了她?”
“嗯……”林熙抿了抿唇,本想不要脸地夸一下自己,但又怕说太多让裴承看出端倪来,便收了一收,“我也就与那姑娘有一面之缘,是在……就是在这和光酒楼内。我依稀记得她长的很标致,个头与我差不多高,……其他的就记不清了。”
头顶上空再没了声音。
她咽了咽口水,正想看一看裴承的眼色再决定接下来的说辞,谁料刚一抬头,脖子就立时抵上了冰凉彻骨的长剑。
握着剑的言川岿然不动,出剑明显是受到了示意,所以此刻,他也和林熙一样,悄悄侧着眼偷看自家侯爷的反应,思量着要不要真的砍下去。
那厢,裴承却悠悠转了身,走至桌前摆弄起了什么,同时云淡风轻地开了口:“你再想想,看看——是不是漏了什么没讲。”
他说话的语调越重,言川手中的剑就压的越深。
林熙从未感受过此等压迫感,一口气险些堵在了嗓子眼儿。恰逢此时,窗外却传来了异动。
几乎同一时间,裴承已经提起手中杯盏敲在桌上,将碎裂的一半扔了出去。
她甚至都没看清从窗口飞进来的是什么,那东西已经稳稳地扎在了刺客的胸口。
刺目的红色很快浸染了那人的衣襟。
她彻底腿软,瘫倒在了地上。
顷刻间,更多的蒙面黑衣人如风般涌了进,二话不说杀了过来。言川毫不犹豫地提剑冲了出去迎敌,以一挡十也不在话下。
而裴承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到了她旁边来。
“可想清楚了?”
他问完过了好久,林熙才反应过来是在同自己说话。她转头看了看挥剑都快挥出火星子来的言川,又看了看波澜不惊的裴承,很难想象这个人的心理状态究竟有多强大。
“没长耳朵?”
裴承似乎不耐烦了起来,周身气压低了好几个度。林熙自是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开口道:“我颇擅画技,可以回府去把那姑娘的样貌画下来,几日后呈交与侯爷。”
那边的战况愈发激烈,鲜血四溢,可裴承却半晌没有回话,她猜出对方的疑虑,便又补充了一句,“我名为穆禾,是穆丞相新收的义女,过几日我姐姐生辰宴上,便能与侯爷再次相见,绝对跑不了。”
“穆禾?”他念了念她的名字,安静了下来。
她刚才可正与穆湘走在一块儿,所以这个说辞诚恳比,裴承思虑片刻后也终于松了口,抬手挥了挥,示意她可以走了。
“相府生辰宴我不会去。明日,你来这里将画交给我。”
他放下手,又加上了这句话。
总归是放了她走。林熙应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然而撑着地站起来时,腿却有些发软。她下意识伸手,想扶一扶眼前唯一的支撑物——裴承的胳膊。可他却冷漠地避了开。
扫过来的眼神甚至带着几分愠怒。
她生怕自己小命不保,尤其是看见地上躺着的四仰八叉的尸体,更是连滚带爬地转身朝门口跑了出去。
“留一个活口。”
临踏出门槛之际,林熙听见裴承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但这会儿,纵然她有天大的好奇心,也不敢再听他接下来要对那刺客说些什么,反而加快了步子,冲下了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