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

羞愧地低垂着头, 奴良陆生就差没有以头抢地，跪坐着的姿势端正，俨然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

他低头是不敢直视坐在室内里的少女, 虽然白夜自己的性格会有变化，但不代表连记忆都会出错, 他清晰地记得在夜里为追逐面灵气途中不小心砸中别人的物品，还是好大一份的东西。

听说是要给正再挨饿的妖怪准备, 因为他的撞击全部碎成渣，又多花一个小时才能重新收集齐全, 这下回想起来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奴良陆生与夜晚的滑头鬼血统妖化形态不同, 白日里他就像个普通人阳光的少年。

但能够从其声音和神态就中分辨出两个状态的不同处, 白日里滑头鬼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棕色，眼神柔和还带着眼镜显得斯文内敛，夜晚的滑头鬼就是银发和血瞳，眼神犀利更加恣意。

比起夜晚具有侵略性的滑头鬼, 还是白日里的人类心态讨喜些。

“嗯，没事了, 晚上你不也帮助我将东西全部重新收集齐。”

端着热茶源岐月枝算是接受他真诚的道歉, 眼下是浅浅的青色。

奴良陆生耳廓立刻被染红, 传来的女声很轻，轻的就像谁拿着羽毛擦过耳朵那般, 有些痒又有点舒服。

源岐月枝专注着喝着热茶来驱散睡意, 毕竟物品都已经让狐之助送到本丸, 算是解决燃眉之急, 自然就没有再跟滑头鬼计较下去的理由。

同时白日里的奴良陆生比夜晚时候的他说话做事少了轻浮味, 更加没有必要去为难他。

猛然抬头, 奴良陆生没想到少女会如此轻松的原谅自己, 晚上时不还大发雷霆地将雪女他们困住吗

这一抬头触碰到沐浴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芒的少女姣好的面容，楞住片刻后立刻起来迅速低下头。

观察到奴良陆生的反应，花开院秀元掩面吗，以为白日里作为人类形态的滑头鬼能够清醒些。

然而是他低估了，半妖也是妖啊，就算有着人类的血脉却仍然会受到妖怪血统影响，也就说偏好会是一致。

月姬在地狱和妖乡对妖怪们的吸引力，就如同猫薄荷对猫咪一样。

“咳、咳，”轻声咳嗽以示提醒，希望陆生能够领悟到他的意思，不要傻乎乎地呆在这里。

耳边听见秀元猛烈的咳嗽声，奴良陆生单纯地眨眼看向他，大大的眼里透露着难道式神也会感冒。

花开院秀元：看来暗示是没有用，必须直白点。

收起猛咳，秀元提醒着，“陆生，柚罗应该醒了，去看看她的状况吧。”

突然提起柚罗，奴良陆生为难地挤着眉头，“那个，龙二先生守在门口。”

龙二先生一向对自己就不假颜色，特别是见他与柚罗站在一起时候，表情就如恶鬼那样的恐怖。

之前夜晚自己想要溜进去看看柚罗，结果就碰见他守在门前，简直像是守护宝藏的巨龙那样的可怕，光是想起那时候龙二先生的神情就会让人害怕。

“就说我让你去的。”

“可是。”

“咳，没有可是，快去。”

“哦，那好、好的。”

被花开院秀元直白的驱赶，他内心也的确担心着柚罗，只是因为龙二先生站在门前有些害怕，点着头最后小心地看了眼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女后，迅速地离开。

终于把木楞子的奴良陆生给劝走，他清楚滑瓢当初不就是被樱姬的美色和善良给打动，如今月姬身上有着和樱姬类似的灵力，万一滑头鬼家刻在dna的某些东西开始乱摇摆，倒是头疼的可是他啊。

放下茶杯，源岐月枝，“他也走了，该你说实话了吧”

花开院秀元叹息，想着该从何说起。

“先说好，别想骗我，”打断亡灵支支吾吾话，源岐月枝才是不会给对方说瞎话的机会，“你的话语有任何欺骗行为，我就向鬼灯大人举报你。”

不似作假的语气，花开院秀元顿住。

因为古代里阴阳术昌盛，阴阳世家对阴阳两界有模糊的了解，担心自己死后会被地狱清算，或者灵魂化为怨灵鬼物，便研究出一条用完整流程士地狱逃跑召唤术，最初地狱内是没有建立完善的接应课，人手不足常常会面对阴阳师亡灵逃跑的事件。

见缝插针的将自己灵魂与家族术法绑定，让后代们可以通过召唤术保全灵魂成为式神，一、可以庇护未来家族子嗣们，二、若是召唤者或者他们也能达到复生的目地。

然而这类术法对使用者要求极高，天赋、灵力、时运缺一不可。

能够真正召唤出自己家老祖宗的人少之又少，而随着科技发达人类社会褪去信仰，有些阴阳世家甚至已经凋零，那些指望着子孙后辈协助自己逃离地狱的阴阳师不得不老老实在地狱里该坐牢的坐牢，该转世的转世。

加上后学着接应科的兴盛，针对这类亡灵他们已经有完全一套的流程应对，保证你能够死的安详、死的痛快，没有烦恼更不会有机会爬上地狱，同时的新颁法典里有针对，还敢将自己与术法绑定的亡灵惩戒条例，被发现一例就送鸦天狗警察局喝茶。

当然如花开院秀元这类在法典之前的暂时未清算，只是处于灰色地带，若是被举报一样会被送去喝茶。

不过在其中仍然有特殊安利，如两面宿傩。

他是咒力过于强盛，导致躯体部分已经成为无法销毁的诅咒物品，脱离亡灵追溯范围，如果诅咒器具没有彻底销毁，他就不会完全堕入地狱，甚至会等到容器诞生后重返现世复活，不过这样也代表着他已经失去人类的身份，夹杂在中间区域。

非人类，非鬼怪，如诅咒又如妖邪。

同时现代社会的咒灵猖獗，已经独树一帜，他算是诅咒之王，类似百妖之主，诅咒不灭他亦然。

没想到月姬居然也会告状，眼神幽怨不已，“月姬大人您这种行为叫做，自己搞不定就找家长，很不讨喜哦。”

“哦，”冷漠地应答，她觉得只要管用就好，而秀元本就不该久留在现世，既然触犯地狱法则，作为正直的前后勤部长，就算在心痛也得大义灭亲。

僵持一会儿，见着月姬是硬着心的想要知道真相，花开院秀元只能从头说起。

“面灵气是平安时代某任家族捡到的碎片，他在捡到时候就发现这单薄的碎片已经孕有神智，便将它融入陶泥中捏出一张面具，于是面灵就此诞生在花开院家内。”

述说着家族内的秘史，他把事件缩减，也说得委婉。

“然后喃那她为什么会和羽仁一模一样的面容，不要用缘分这类话搪塞我。”

有鬼灯大人的名号镇压着，无论如何也会掂量几分，所以此时花开院秀元的话有几分可信。

唯独里面的重要信息模模糊糊，平安时代被捡到，那个地方能够随意捡到一片生灵的碎片

并且前因不明，为什么会出现，后果不清，面灵气为什么会在花开院家封印如此之久。

花开院秀元在几经纠结，才再度开口，“捡到碎片的地点，是在一座叫做下乡的古宅内。”

下乡，源岐月枝端着茶水的手晃动，滚烫的茶水荡出几滴落在手背，染出两三点红梅。

骗子，伪善者。

我们的孩子本可以活下去的，姬君。

因为你下乡才陷入地狱之中，他们明明是冲着你去的。

我们才是无辜的。

若是月姬从未出现过，或许我们就不会面对如此悲惨的命运。

亡灵们带着怨恨的话语，一声声斥责和滔天的恨意压着她而来。

“月姬大人”

耳边是花开院秀元的声音，肩膀上传来的触碰感将陷入记忆中的源岐月枝拉了回来。

眼见着在他提起下乡后，神情就开始有变化的月姬面色惨白，在经历几次呼唤后都没有回应，唯有靠近后用手触碰着她的肩膀轻推动。

回过神迎面对着花开院秀元隐含着担忧的双目，源岐月枝避开他的目光。

怎么会是下乡，还有如果面灵气是在那个地方被捡到的，说明她是羽仁留在现世的，可是为什么会被封印在花开院家最深处，又为何会在见面的时候称呼她为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