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歪头看着一言不发,表情却飞速变化的顾台,不禁小声地疑惑道。
“莫非……病没治好?看来一会儿,还得再给他冲点符水喝啊。”
面对这种火烧屁股的情况,哪怕是熟读三国演义的顾台,也沉默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思考着如何破局。
“角兄,现如今,朝堂之上,买官卖爵,当世天子,独宠阉宦,以致天下人心散乱,盗贼蜂拥四起。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公既身傍如此通天之本领,何必屈居一小县之内,自辱大贤良师之名耶?”
“唉,角本就欲进取功名,匡扶圣统,怎奈天资愚钝,屡试不中,上不能进以致仕,下不能退以谋生。幸得神仙相助,授角太平要术三卷,才使角这不第秀才,凭术糊口,稍得银钱。”
“然施符散水,殚精竭虑,治病却不能治世。撒豆成兵,数不过百,成伍却不能成军。至于呼风唤雨,驱雷驰电,则需重金设坛,伴以牲畜祭祀,方可施展一二。”
“奈何角手中之银钱,不过一两,左右兄弟,不过张宝、张梁二人。每念至人近中年,鬓若寒霜冷雪,不仰天愤懑长叹、不能自已。屈居小县非角之愿,实乃不得天时也!”
张角谈至此处,潸然泪下,语凝噎。
千算万算的顾台,却怎么也没有算到,大贤良师张角,竟是个忧国忧民,身怀壮志之人。纵使顾台是从现代穿越而来,早就见惯了电视剧中,各种的煽情场面。可真轮到自己身临其境的时候,却还是没有办法,把内心控制得如同死水一般毫波澜。
沉默对视半晌过后,二人不面露悲戚之色。最终,还是顾台率先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一把抹掉眼眶里的泪水,提起音调,对着张角大喝一声。
“非也!”
这声音如同古寺洪钟鸣响一般,径直穿透张角的思维,一下子便把他从郁郁不得志的愁绪幻境里,硬轰回正房之内。
眼见张角慢慢缓过神来,顾台连忙“由感而发”地说。
“当今大汉,乃天子之大汉,非黎民之大汉。当今朝野,乃天子之朝野,非百姓之朝野。当朝文武,法效天子,刮尽黎庶之脂膏,换尽朝廷之官爵。弟看当今之汉,非大汉之汉,实乃篡汉之汉!”
张角闻之,不由得身躯一震。自己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听到过,有人用这么大义凛然的语气,说出如此大逆不道,却又字字珠玑的言论。
“兄何不借此机会,广收弟子,传以施符散水之法,授以治病救人之术。再命诸弟子环游各个州郡,撒播神迹,治尽天下黎庶之病,收尽天下黎庶之心。”
见张角双眼放光,已然一副动摇的样子,顾台便赶忙凑到他的耳边,刻意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引经据典道。
“兄岂不闻,孟子有云,得人心者……得天下乎?”
“兄若如此为之,定可谋得大事!”
“啊!贤弟!”
“闻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今兄得弟,宛若蛟龙得海,池鱼得水也!”
说罢,张角一把抹掉激动的泪水,准备讲出自己心底的疑惑。
“贤弟所言极是,只是……”
“兄有何虑?”
“只唯恐他日势大,遭官府之围剿,实难抗衡耳。”
顾台听完,心里虽然没底,却也不得不故作玄虚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这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