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开国以来便定都京城,至今已有百余年,虽然经历过年前的战事,但城中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喧嚣,街道上人来人往。
人群嘈杂间,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城东达官贵人聚居的巷子,拐入了京城中心大街。
马车低调华贵,车前挂着陈国公府的牌子,彰显着主人不同寻常的身份,车后齐步跟着十多名训练有素的府卫,其中一名府卫还牵着一匹通身雪白的骏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很是惹人瞩目。
陈娇和陈婉端坐在马车中,二人此行都未带贴身丫鬟,车上只有一名小丫鬟随侍在侧,马车外小贩叫卖的声音,行人说话的声音此起彼伏,习惯了安静的陈婉一时有些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陈婉幼时也曾随着祖母经常出门赴宴,有过几个交心的玩伴,但随着祖母离世,阖府上下因着守孝不好随意到别府做客,细细想来,陈婉上一次出府还是因着祖母冥寿之故,久不闻市井喧嚣,一下子才有恍如隔世之感,倒是陈娇外向活泼,经常缠着陈国公带其出门,对市井景象很是习惯。
陈娇不似陈婉般谨守规矩,已是迫不及待的偷偷掀了帘子看外面的热闹景象,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向往,如今男女大防虽是不严,但姑娘家出门也得受拘束,必得是得了长辈允许才能单独出门,陈娇虽得陈平宠爱,但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出府的。
陈娇看着看着心中越发怅然,连游兴都散了不少,不由想到如今自己还未出嫁便不得自由,待日后嫁为人妇,更是不知要受多少规矩束缚,如今自己十七岁生辰已过,眼看着便要成亲嫁人,再也不能如今日般出游,陈娇越想越心烦。
陈娇性子单纯,一向是喜怒形于色的,陈婉则善于观察,见微知著,见陈娇面色由喜转悲,隐隐还带了怒色,心中不解,遂关切问道:“姐姐可是身体不舒服,怎的脸色都变了,还是有何烦心之事?”
陈娇一向是个藏不住话的,见陈婉问起,也不顾还有丫鬟在场,便直接将心中苦闷尽数道出:“我身体事,只是觉得出府一次太过艰难,心中觉得有些憋闷,想到如今我还没出嫁便不得自由,待将来成了亲,还不得老死在内宅!”
陈娇情绪激动,声音便有些大,陈婉连忙上前捂住陈娇的嘴,“姐姐你小声点!这可是在大街上,马车前面还挂着府上的牌子呢,这要是被别人听了去,笑话我们事小,失了名节事大啊!”说完眼带深色看了一眼旁边伺候的丫鬟,丫鬟识趣,连忙低下了头。
陈娇也知自己有些情急,听了陈婉的话又言以对,只坐在原处一言不发。
陈婉知道陈娇所想,平日里最是喜欢出门游玩的性子,又是即将成亲的年纪,也难怪如此愤懑。
陈婉声的叹了口气,温声劝道:“姐姐你别激动,今日本是出门游玩的,莫要因尚未发生之事坏了游兴!”
陈婉声音轻柔坚定,陈娇心情渐渐平复,陈婉见状继续道:“这世间事,凡有一得必有一失,凡有一失必有一得。咱们生来锦衣玉食,已是过着让多少人艳羡的生活,如今不过是守些规矩礼数,这也是应当的。再则,父亲母亲对姐姐百般疼爱,定会帮姐姐寻个通情达理的夫家,届时姐姐夫妻和睦,日日把手同游,岂不两全其美!”
见陈娇并未反驳,陈婉语气中不由带了一丝促狭:“到时只盼姐姐莫要忘记妹妹还在府中黯然神伤,多回府看望妹妹,以续姐妹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