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是一个名少女之前,我见到他都是低头,恨不得将整个人埋进尘埃里。后来他带我去了繁华都市读书,我见识了很多人,历经了许多磨难,有过很多次绝望,但我始终庆幸他一直在我身边。
我曾经对这个城市感,后来厌倦,可最后却不忍离开。它诞生了我最火热的青春,有懵懂的爱意,有深刻的友谊,却独独缺乏与生俱来的亲情。
秧子跟着父亲回了内蒙古,阿秒放弃了甜点店,长江的骨灰撒在了西藏的路上,白马去了意大利再也没回来,万一考上了公务员,八年的爱情长跑终究落幕。
我以为这就是结局,却不尽然。
出生时我们都是一张白纸,父母点缀老师添墨,出社会后,每人都来一笔,渐渐变得斑驳陆离……
那扇门后,是名为青春的墓葬,而在这穴墓葬中,都是鲜活的他们,鲜活的我,还有个不语的凶手,一点一滴将我们的青春推向死亡。
她们在我有限的文学生涯里耕出泥沼地种满了各色的花,用不朽的影象做墓碑,祭奠着荒诞放肆的风月往事。
我曾问过她们后悔吗?热血的青春岁月下没人说后悔,冰冷死寂的生活里她们沉默不语。
我后来学秧子在深夜里抽烟,被呛的涨红了脸;我学长江在黑暗里独自起舞,被脚绊的膝盖淤青;最后学阿秒画了个红唇,却吓哭了许冬冬。
她们都影响了我,却没人可替代她们。在最初的时候,我是幸运的,可以同时拥有她们;在最后的时候,她们都不见了,不幸的不是我,而是她们。
我参与了一切,却没能改变一点结局,我力挣扎力抵抗,就像那年,头被人按在桌上,等待并接受下一刻的疼痛时,一样助。
我就好像是一个叙事体,只能用匮乏的词句去记载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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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大多数物件,有形没形的,都比人活得久,所以人真没劲。可我遇到先生,又觉得这句话也不完全,物件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要问我怎么和先生相遇的,那我便告诉你,人不能活得太清醒了,总有几个人生机遇到来时,你得带点昏昏沉沉。
雾落绵绵桥帘来,树知枕意百花开,常道夜半人来,岂料高月化明台;春破潇潇踩雨来,风花再造醒月台。
这就是我和先生真正相知之前,在那一个个静谧安详的深夜里,九天月台化明台,心有意则遍地开。
之后某一个夜晚里,我悄悄问他,我要是死了怎么办?他沉思了会认真的回答我:那我跟阎王爷说把寿命匀给你一半。
我较真的问:阎王爷不同意怎么办?
他说:忠烈之后,上天仁慈,若执意如此,那我只有去阎王殿抢人了。
我哭的梨花带雨,又好笑又感动,嘻嘻,其实没有那么夸张,那时候在生病,哭的那是一抽一抽的。
我遇见先生这一年,二十一岁,他年龄不详。
先生那时候神秘。他说爱可尽在一瞬之间,我便是实践的那人,后来他说他也是。
那日天光大亮,是一扇深蓝色的木大门。还没来得及端详,耳边有人说,推开它,我毫不犹豫走向前,一把推开了这扇门。
这是我的必经之路,故事是从这里开始讲述,可这里并不是起点。
门咯吱一响,先生站在不远处的石阶上,四周如青山上的大雪日。目光所及处,先生比大雪还令我心动。陡然间热流游走,我似新生,洗去那些浮华与戾气。
人间雪何及心尖郎,若二者降一处,是恩赐、是气运、是前世缘后世份。
我如呆雀仰望先生,他一袭月白色的长衫,像融入那片雪,又似不同。我惊异的看着他等在雪影中,似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