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祥秋一把拍掉萧宏佐抓上穆大妮的手。
萧宏佐恶狠狠地瞪了滕祥秋一眼,怒道:“小子,你是谁?敢管老子的事?”转身便要与滕祥秋干架。
郝大奔眉头蹙了蹙,不满地朝茶雅大队的大队长萧宏蔚望了一眼,转头对滕祥秋与萧宏佐喝道:“助手!小滕,不可造次,这些同志是山下茶雅大队的社员。萧大队长,这位就是你们要找的滕祥秋同志,他是我们分队的技术员。大家有话好好说,请你们的人不要动手!”
说完,郝大奔往滕祥秋与萧宏佐之间一站,将两个欲要动手的人隔开。
听到郝大奔的喝声,萧宏佐扬起的右手停了下来,滕祥秋则拉着穆大妮朝后让了一步。
大队长萧宏蔚的态度倒是端正,笑着对滕祥秋道:“哦,对不起,滕祥秋同志是吧,你别误会,我们这次是来带穆大妮同学回家的。”
萧裕贞拉着穆小妮,走前迈了一步,朝躲在滕祥秋背后的穆大妮吼道:“死妮子,还不快滚过来!”
穆小妮也在一边哭着道:“姐,姐,你快回家吧,小妮好想你,呜呜呜……”
听到穆小妮的哭声,穆大妮心里跟着疼了一下,但看到娘那恶狠狠的脸色,浑身便又颤抖起来,缩在滕祥秋的后背,不敢过去。
想到之前滕祥秋对她说过的话,眼神又渐渐安定下来。
不,不能回去!
她心里有个坚定的声音响起。
她知道,她要是这时自己心软听话,回到生产队,一定会后悔终身的。
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滕祥秋的后背,仿佛一座靠山一样,安全感十足。
恰在此时,滕祥秋正好转过头来望了一眼穆大妮,眼神正好与穆大妮看着他后背的眼光对上,滕祥秋安抚地对她微笑了一下,那意思不要太明显,放心,一切有我在呢?
穆大妮心里大定,一定不能离开滕大哥,以后她还要和滕大哥好好过日子呢。
小妮子一时脸红到耳根子上。
急躁的萧宏佐想要绕开面前的滕祥秋,继续朝穆大妮抓来。
滕祥秋又轻轻地将穆大妮朝后一带,灵巧地避开了萧宏佐的一抓。
萧宏佐恼羞成怒地对滕祥秋吼道:“小子,你真的要坏我的事!”
滕祥秋轻蔑地哼道:“哟呵,光天化日之下,还挺嚣张的嘛,安保卫,这人窜进留守处行凶,我可以正当防卫吗?”
发生在滕祥秋家门前的吵闹动静,早就惊动了留守处的几户职工和家属。
同志们都好奇地围在了滕祥秋家门前的空坪上吃瓜。
60年代娱乐活动太过贫乏,留守处处在深山之中,平常来往的人都少,更别说有什么娱乐活动,此时有人上山来闹事,谁还肯放过这少见的热闹?
安俊自然也在瞧热闹的人群中。
见滕祥秋点了他的名,心里吐槽道,这小子,尽给我找事。
但滕祥秋都把他的名字叫了出来,作为留守处的唯一保卫人员,是有维护留守处人身与财产安全的责任,再说,他对茶雅大队的社员莫名地跑到留守处闹事,心里也是不忿的。
安俊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与郝大奔一样,挡在了滕祥秋面前,右手习惯性摸着后腰,这是随身把自卫的手枪也带在了身上了,对萧宏佐严肃地说道:
“这位社员同志,我是113地质队尖背山分队留守处的保卫员安俊,请问你到我们留守处有什么公干?”
滕祥秋心里暗暗地对郝大奔与安俊两位同事点赞,心里感激着他们对自己的维护。
见有人一再挡着自己去抓穆大妮的去路,萧宏佐怒急了,口遮拦地骂道:“公你妈个干,我是来带我媳妇回家的,怎么着?干你们什么事?你们一再地阻拦我,小心我带人把你们留守处平了,让开!”
滕祥秋尽管有郝大奔与安俊的维护,那也不能怂不是,他也挺胸向前一站:“你把话说清楚,谁是你的媳妇?”
萧宏佐比嚣张地道:“就是躲在你身后的穆家丫头,现在知道了吗?还不让开,让我把那臭婊子抓回去!”
滕祥秋将脸转向大队长萧宏蔚,气愤地道:“大队长同志,你来说!”
萧宏蔚也没有想到他的这位堂弟这么蠢,来不及制止就把不该说的话都在这里说了出来,被滕祥秋一问,愣了一下,有些慌张地道:“这……”
萧宏佐在大队的名声并不好,好吃懒做,是大队出名的二流子,年到三十了,还是光棍一条。
这回穆家遭了大难,穆家当家的穆老七因为修水库不小心砸断了腿,为给穆老七治腿,穆家不仅耗光的积蓄,而且还拉下一大笔饥荒。
结果穆老七的腿还没有治好,落下了残疾。
穆家娘子萧裕贞四处告借门,不知怎么地就与萧宏佐拉扯上了。
二流子萧宏佐不仅占了萧裕贞,又将主意打到了穆大妮身上。
好在穆大妮有个星期六回家,发现萧宏佐这个外祖叔对他们穆家太过关心了,三天两头地往她家跑,太不正常了,不禁对他特别注意起来,而且不小心还偷听过他们的谈话……
这才有趁学校放农忙假的时候,躲到了滕祥馨家来避难一事。
本来这事要没有往外捅出去,在天高皇帝远的茶雅村,自然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在茶雅村,茶雅大队,大队长萧宏蔚一手就可遮天,萧宏佐又是萧宏蔚没出五服的堂兄弟,这事让萧宏蔚处理很容易的,甚至对萧宏佐还是一件美事。
但是现在被萧宏佐这蠢货在这里捅出来了,那就不好说了。
茶雅大队虽然偏僻,能当上大队长的,也不是什么见识都没有的蠢货。
之前是看在同辈的兄弟面上,帮助萧宏佐与萧裕贞将穆大妮骗回生产大队,其他的事,只要不闹出人命,一切他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萧宏佐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蛋竟然把这事说漏了,叫他怎么圆?
滕祥秋眼神透出一道凌厉的光芒,盯着萧宏蔚道:“大队长同志,我需要你实话实说。”
萧宏蔚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小年轻眼神好凌厉,不愧是公家单位的干部。
被滕祥秋的眼神盯着,他怎么说得出实话呢?
将话头一转道:“小同志,别误会,刚才那位社员是胡说八道的。我们呢,是应穆大妮同学的母亲之邀,帮助寻找她失踪多日的女儿的,这不,经四处打听,今天才知道穆大妮同学到你家作客了,现在大队正是农忙季节,双抢的任务很重,我们是来接穆大妮同学回生产大队参加双抢的,希望你不要多想。”
不愧是大队干部,这话倒是说得滴水不漏,而且还隐隐地带有威胁之味,要是不让穆大妮回生产大队参加双抢,很有可能涉嫌破坏生产。
但滕祥秋既然插手管了这事,又岂可轻易再将穆大妮送入虎口。
他笑着对萧宏蔚道:“大队长这样说,倒也实在。”
他指着萧宏佐继续说道,“可是刚才这位同志的行为似乎不是请穆大妮同学回家的态度吧?他与穆大妮同学是什么关系?他口中说穆大妮同志是他媳妇又是怎么回事?”
萧宏蔚刚要张口替萧宏佐解释,萧裕贞抢着跳出来道:“我家大妮又是你什么人,要你管?我是她亲娘,是我将女儿许给萧宏佐做媳妇的,怎么着?还要经过你同意吗?你管得着吗?”
坏事!
萧宏蔚一口气没上来,只“呃”了一声,便知道萧裕贞这话肯定要坏事。
萧宏佐倒没有觉得萧裕贞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反而骄傲地挺了挺胸,我就是那个买家,啊,不,我是穆大妮的夫家!
漂亮!这的确是神助功!
滕祥秋忍不住在心里给穆大妮的蠢娘点个赞!
他略带讥讽地对萧宏蔚道:“大队长同志,你听到了吗?这才是真实的实话,对穆大娘的话,你怎么说?”
萧宏蔚还能怎么说,只能恨恨地瞪了萧裕贞一眼,再狠狠地踢了萧宏佐一脚,然后求救似地望着郝大奔,希望郝大奔能出面说和一下,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将穆大妮骗回大队去,到时想怎么样,还不是他大队长一句话的事?
郝大奔之前接待萧宏蔚来访的时候,只听了萧宏蔚的一面之词,对穆家的遭遇还挺同情的,现在一听,根本不是那回事,还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穆家之母还真不是个东西,竟然做出出卖女儿之事,虎毒还不食子呢!她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猪狗不如之事呢?
这个大队长萧宏蔚也是个老狐狸,差点就被他蒙蔽了。
本来还想当个和事佬的,劝劝滕祥秋让穆大妮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