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家妇人的男人是村小的先生,算公职的。那时候能拿国家工资的在小镇上,都算条件好的。妇人的男人皮肤白净,因为他很少下田辛苦劳作,身材有些微胖,话不多,什么事都听他家妇人的。
有时候妇人拿个砧板和菜刀在街口破口大骂,她男人也会偶尔出门帮衬几句。只要是她家后院少了块菜叶,妇人都能骂上一个礼拜,什么话难听就骂什么,不时的骂声中夹杂着几句干嚎,听的让人毛骨悚然,出门走路都能躲远点就远点。他们的几个小孩倒是不随他们,平时话不多。
柳如歌家离的近,加上柳家两口子为人都比较低调,憨厚实在,所以他们没少受隔壁家妇人指桑骂槐的戳点过。
古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还是有三分道理的。
从小到大,柳如歌对隔壁的妇人从来就不存好感,甚至厌恶,有时候还会恶毒的诅咒几把,这些想法永远都只是存在她心里。善良的孩子总觉得这种恶意的想法是不道德的。
听大人们说过,隔壁家的妇人从小双亲就去世,只是几个兄弟姐妹相依为命,底子里还是蛮可怜的一个人。可恶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形容她估计一点也不为过。
柳如歌每次回家都会刻意的绕一点路,离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或许也有被妇人骂街时的面目狰狞吓着了的成分在。街道上的小孩们大都怕这个凶巴巴的妇人,为了避免遇见她,他们都会事先就确定好玩的地点,放学后就通知柳如歌。
对于柳如歌今天的反常,柳妈妈根本没放在心上,自打孩子上了初中,她学习的自觉性明显见涨,很少会有之前拖延懒散的习惯,她每次都会是认真的把作业检查好后才会和小伙伴们出去。
孩子能比以前更懂事,柳如歌的爸爸也是有察觉的。这个寡言的中年男人,他很疼爱这个闺女,虽然他能给孩子的物质条件在镇上不算最好的,但也算的上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柳如歌的爸妈属于自由恋爱,他们俩都是彼此的初恋,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结婚的时候柳如歌的妈妈十九岁,柳爸爸二十岁,两人相差了一岁。他们婚后不久就有了柳如歌,相亲相爱的和谐家庭氛围让柳如歌一直很活泼大方,也自信乐观。
小镇的小学生们都会直接入读镇上的初中,没有所谓的升学考试,所以孩子们都没什么太大的学习压力。他们放学后一起疯玩,大人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一般情况下,学校里面教师们的子女都会比一般家庭里出来的孩子的成绩要好些。这好像已经成了常规现象,以至于大家都默认为教师家的小孩比一般人家的小孩都要聪明些。
事实上,教师们的子女正在家专心默写语文课本上的古诗三首,别的小孩可能在玩老鹰捉小鸡玩的不亦乐乎。
柳如歌这天一回家就把她自己反锁在屋里,其实啥也没干。她根本就没心思做作业。
下午放学后数学老师冯老头照旧拖了堂。惯常眯着一双小眼睛的冯老头,他拿着角尺指着黑板哑着嗓子问大家,黑板上画的图中两车相向而行中火车的车速是多少,教室顿时静的落针可闻,课堂一时鸦雀声。
她突然尿裤子了,多么丢人的一件事。
当时,柳如歌羞愧的恨不得立即就找个地缝钻了去。好不容易左等右等挨到下了课,班上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出了教室,她还不得不仍然假装磨蹭地收拾着位兜里散落的语文课上做的十张笔记便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