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州的一栋高档小区里,其中一个窗户的灯光昏暗,浴室里传出浴霸淋浴的声音,以及断断续续的歌声,透过磨砂玻璃窗能隐约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
在狭小空间里回响不知名的陈年老歌,伴着偶尔几声不算难听的歌声,中气有余,共鸣不足。
“你说爱我等于要把我捕捉”
“实在没法担起这一种爱”
“在这夜我又再度漂泊”
“你的痴情请莫继续”
“请你收起一切相信这晚是结局”
“······”
情绪到位处也能撕心裂肺的吼上几个高音,期间还能别出心裁的加上几个颤音点缀,最后故作姿态的滑音收尾,矫揉造作油腻到不行。
突然音乐戛然而止,浴室里的歌声随之停下。
“a个把子的!老子唱的正带劲呢!”
浴室里传出男人的叫嚷声,水声停止,随着几声瓷砖踩踏的声音,然后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打开。
一个中年男人下身围着浴巾,左脚包着厚重的白色石膏,右脚一蹦一跳来到床边,不断摸索像,最后从床脚边摸到一个白色的水果充电器,起身的时候有点艰难,男人咬牙切齿,面部略有狰狞,看的出来单脚站立弯腰的动作,对此时的他来说并不是轻松的动作。
“这破手机真不耐用,唱两句就没电,还不如以前的国产板砖,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男人自顾自对着充电器骂道。
卓文逸38岁,大学毕业后从业务员做起,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勉强没有饿死,索性运气还算不,抓住一两次风口的机会,拿到第一桶金后创办公司,趁着国内高速发展的市场红利,公司迅速扩大规模,在不惑前已经拥有几个小目标的身家。
生性不羁的他一直认为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从来不觉得女人是生活的必需品,所以至今未婚,这也成了很多单身小姑娘眼里的香饽饽,使得他平时甜蜜的烦恼不胜枚举。
就如这首【谁明浪子心】,彪悍的人生从来不需要解释,开心就完事了。
前几天和兄弟公司的友谊赛,不服老的卓文逸非要上场耍一下,证明他茶余饭后的吹嘘并非单纯吹牛逼。几个年轻人没照顾到老人家的老胳膊老腿,卓文逸没多久就被抬了下来,医院判定是轻微骨裂,需要打两个月石膏。
偶然的意外也让卓文逸有了难得的假期,这段时间他都躺在家里,遥控公司里的各项投资策略,几个高层对卓文逸的独裁管理已经有了异动的苗头,他不能放松警惕。
卓文逸将充电器插到手机上,另一头的插座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不能充上电,听着手机里不断发出充电成功的提示音,卓文逸这暴脾气上来就猛的一抽充电器。
由于用力过猛,原本单脚站立的他突然觉得脚下一滑,双手情急之下想要迅速抓住点什么,这一动,他瞬间只觉得浑身酥麻,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
“小桌子,别睡啦!”
卓文逸被呼喊声从昏沉中叫醒,外面的光线太过强烈,让他不自觉伸出一只手去遮挡。
“你是猪吗?一到车站就睡觉,赶紧收拾一下,火车马上就来了。”
卓文逸发现此时他身边,坐着一个黑乎乎的小胖墩,小胖子摇晃了两下卓文逸的肩膀,然后他就站了起来,拎起脚边的大包小包向检票口走去。
“我说你别磨蹭啦,检票马上就要结束啦,赶紧的!把你自己的东西带上,别搞丢了。”
小胖子走了两步发现卓文逸没有跟上,又转过头来拉着后者的胳膊,强行把卓文逸从椅子上拉起来。
“这货下手真的重!不知道强行开机容易导致精神失常吗?我好歹也是个长辈!你家里都没有教过你要尊老爱幼吗?”
卓文逸很不情愿的从椅子上爬起来,心里却暗自腹诽着。
小黑胖子大概是见卓文逸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的样子,不堪大用,就把两个不大的包裹挂到了卓文逸的身上,自己则拖着两个行李箱,没有多出来的手就只能用胸膛推着他往前走。
就这样卓文逸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穿过乘客通道,来到月台。
月台边上火车已经停靠就绪,工作人员吹着哨子提醒乘客列车马上就要启动,禁止乘客过近驻足。
“纳尼?还是绿皮的?”
卓文逸一个激灵,他看着眼前的绿皮火车很是不解,愣在原地,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个大家伙了,上次见到还是在工业博物馆里。
“我说你今天是不是没吃饭,走两步就不动了,是不是要我背你,才肯上车啊,少爷。”
小黑胖子在后面不依不饶,最后的两个字,语气拖的很长,他用肩膀撞了一下卓文逸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