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状示意沛嘉给她擦干手然后带着众宫人下去,开口询问何事如此神色。
“去监视宋家的翎羽卫来报,淑儿已然能开口说话了。”
太后闻言喜上眉梢,恨不得立马召宋怀齐带着淑儿进宫来给她看看,“是吗!都会说些什么——”
“‘哀家’、‘嫔妾’。”
室内一时静默声,太后面上的喜色凝固,随后转为惊讶,虽然她没想到淑儿第一句会说的竟然会是这两句,但她们时常在淑儿在场时闲聊,兴许就听进去了罢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她心里隐隐知道,如果真这么简单,永康帝不会这么面色沉重地来找她,还屏退宫人,会让他如此失态,只会是大事。
“淑儿还说了许多成句的话,‘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项圈和镯子’、‘小老虎’等等,翎羽卫说淑儿虽然口齿不清但说的都能听懂。”
永康帝面上严肃,如果前面说几声哀家嫔妾的,大可以认为是幼儿牙牙学语,聪明伶俐,正巧学会了罢了。
可若是能将以往太后钟嫔她们说过的话复述出来,就显得过于聪颖,多智近妖了。至少他从没听过见过哪个幼儿能复述自己几个月大时听见的话语。
他和太后面面相觑,彼此都感到此事不简单,宋怀齐只怕是比翎羽卫还发现淑儿的不简单得早,所以今日宫宴才没带宋明淑前来。
太后平复了一下心绪,和永康帝商量道:“等过了年节,就说哀家思念淑儿,将她接进宫来陪伴,哀家再仔细瞧瞧究竟。”
她只希望淑儿只是比寻常幼儿更为聪颖,若是有过于妖异之处,只怕留不得……
永康帝点了点头,只不过他想的是那几家的女郎都过目的差不多,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倘若宋明淑当真如此聪慧,论是何缘由,他都不由得起了一桩惊世骇俗的念头。
一切只待出了年节她入宫后再说了。
宋家,宋怀齐搂着妻子,宋明煦坐在一旁榻边,他们都不由得看着摇篮中熟睡的宋明淑,每人都愁容满面。
自宋明淑开口说话以来,虽然早于一般婴儿开口说话的时间,开口说的也不是“爹娘”,他们也始终以为只是宋明淑自身聪颖加上在宫里耳濡目染所导致。
没想到随着她开口次数越来越多,说的越来越顺后,成句的句子也能说了,且都不是意义的句子,仔细辨听后发现应该是她在学宫里太后钟嫔乃至永康帝说话,这就令人不寒而栗了。
刚开始他们吓得以为是妖邪附身,后面看宋明淑眼神澄澈懵懂,显然自己也不知道说的句子什么意思,单纯的复述罢了。
后面他们经由多次试验后发现,宋明淑能够过目不忘听之不忘,但自身灵智仍然如同龄幼儿一般懵懂。
简单来说就像学人说话的鹦鹉,她只是记得所有别人在她面前说过的话,然后不经思考地复述出来。
虽然发现宋明淑除了过目不忘听之不忘的能力,其余皆与寻常幼儿异,但也正是因此发愁,她如今根本不懂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入宫后只怕祸从口出,惹祸上身。
宋明煦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满面愁容的父母,他只觉得心疼小妹这么小就要经历这些,有这样的能力也不是她的,她还那么小,她又懂什么呢?
“父亲,不若干脆向陛下坦白缘由,说明小妹不便再入宫,彻底将小妹接回家里来。”宋明煦开口打破沉默道。
他只想趁着这机会让小妹回家来住着,论外人如何说太后如何如何亲厚小妹,在他心里始终不如父亲母亲和他这个做兄长的亲。
腰上揽着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回应宋明煦。傅玉黎见此心头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最了解丈夫,若是淑儿没有显露异于常人之处的话,尚有回旋的余地,说不定明年此时已在她膝下承欢了。
可如今,只怕是难了。
“过了年节,我带着淑儿入宫给太后和陛下请安,此事交由陛下定夺。”宋怀齐闭了闭眼,一锤定音道。
这几个月,送进宫的女郎郎君们不知凡几,都陆陆续续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被送回家族,只有淑儿因为年龄小,太后私心留在寿安宫陪伴,他们原本都不作他想。
可他们几家都暗地里陆陆续续送了几批女郎们入宫,送到后面连庶女都送进去了,但都被永康帝打发了回来,永康帝也不明示究竟想要怎样的女郎。
或许,或许淑儿可以。宋怀齐想道,说不定凤凰真的落在他们宋家了呢。
可看着年幼知的女儿,他还是心有不忍。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就有可能因为这个决定改变她的一生。
宋怀齐闭上眼,心里一横,不再犹疑。用一个女儿换宋家起复,家族兴旺,作为家主来看疑是划算的买卖。
一过了年节,都不用永康帝和太后传召,宋怀齐就着人准备,带着宋明淑入宫请安去了。
永康帝正在御书房处理年节后的政务,听宋怀齐带着宋明淑来请安,便让人领他进来。
宋怀齐抱着宋明淑进来行礼,然后寒暄了几句,便让奶娘抱着宋明淑下去了。然后回身跪倒说道:“微臣有要事禀告,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见他这样阵仗,永康帝隐隐知道此事恐怕与宋明淑有关,于是让大太监李临带着人都下去了。
随后宋怀齐仔仔细细地详述了他们如何发现宋明淑的异于常人,又如何发现她过目不忘听之不忘的。
说完后他请罪道:“淑儿还不能知道哪些话该不该学着说,冒犯了皇上太后,微臣心里惶恐不安,所以特来请罪。”
永康帝听完,只觉得宋明淑果真神异,聪慧异常。这几个月他见了这么多世家女郎,小的四五岁,大的十二三岁,疑都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