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绝大多数人也是按部就班生活,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生活轨道上运动着。
大同小异,千篇一律,匆匆忙忙,来来往往好像一只只蚂蚁。
徐静怡和周斓月家在同一个小区,妈妈又在同一个服装厂做工,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但她们很少一起上下学。
徐静怡中午和晚上放学都要去厂里,和李阿姨一起在服装厂食堂吃饭,而周斓月得买饭回家和爷爷一起吃。
梅梓轩和孟思远住在周斓月家斜对面的小区,上学的时候周斓月不会专程去找他们,但是放学他们会一起走回来。
梅梓轩小区门口的煎饼摊已经出摊了,煎饼阿姨望见了周斓月便咧开嘴笑着:“斓月啊放学回来了!”
闻着这熟悉的饼香,周斓月突然感到莫名的满足和幸福。
“太香了,受不了了,我要吃饼了!”
梅梓轩掏出了一块钱零花钱,被孟思远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都到家门口了,还买饼吃吃吃,不吃晚饭了?”
“我要吃我要吃,太香了,回家再吃嘛……”
梅梓轩赶紧把钱丢到阿姨的钱盒子里,自己轻车熟路地拿了个袋子装了个肉饼,啃了大大的一口。
“香!”
周斓月也呵呵笑起来,买了两个煎饼:一个菜馅,一个肉馅。
菜馅五毛,肉馅一块。
路过小区对面,周斓月捏着刚才买饼找的五毛钱,狠狠心端了一碗白粥。
回到家,周斓月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躺卧在房间里的爷爷半支起身子,周斓月赶紧上去扶住他靠着,拿出饼和粥放在被褥上。
周斓月把肉馅的煎饼拿给爷爷,再把白粥倒在不烫手的碗里,一点点喂给爷爷吃下,再扶起爷爷在家里走了几圈。
爷爷说,不走了累了,周斓月又扶爷爷重新躺下。
周斓月把尿壶和屎盆倒好,洗干净,放在爷爷床边,轻轻关上了门。
做完这些,她拿出了自己的作业,在客厅的茶几上写了起来。
写完作业,天已经暗了下来。
周斓月拿出已经冰凉的菜饼,轻轻咬了一口。
爷爷已经中风瘫痪四年了。
皱纹像一条条爬在陡峭山坡的道路上那样,爬在爷爷的脸上,连那一双洞察世间通透的眼睛都已经不再明亮了。
周斓月当时不懂爷爷那逐渐浑浊的眼睛,她后来终于明白了,在那个雷雨交织的夜晚。她握着爷爷的手,感受着他生命的流逝,冰凉的,颤抖着的手抚摸着斓月的头。
爷爷说他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他要去永远没有痛苦的地方生活了。
……
梦醒了……
周斓月泪流满面。
下午一点,周斓月的吊瓶终于打完了。
妈妈买的饼周斓月没有吃,而是拿回了家,用电饭煲蒸笼热了一下,拿给了爷爷。
由于烧还没有完全退下来,周斓月总觉得浑身发凉,又翻了一件外套出来穿好,还是往学校去了。
学校大门要两点钟才开,这会儿早来的学生都还在校门口游荡。
徐静怡老远就看到了蹲在门边的周斓月:“你怎么还来学校了?”
“针打完了就来了……”
“杨阿姨都帮你请了假了,你下午在家睡觉算了呗……”
“就觉得还是要来……”周斓月摇了摇浑噩的头,“不知道怎么说……”
周斓月抬头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校门,褪色的五星红旗透露出一丝怀旧的风格。
左边的门卫室旁边摆放了一个铁架子,放满了写着学前班,一年级和二年级那些比人还高的班级红旗。
在这个暑假之前,他们放学的时候还要在门口拿着自己班级的红旗,排队在学校门口等着家长来接才能走。
周斓月总觉得这里不是这个样子,却又觉得应该是这个样子。
“上午语文布置了什么作业?”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作为一个小学生,也没有什么比家庭作业做完更重要了。
“就习题册,还有读五遍课文。不过要家长签字,好烦啊……”说到家长签字徐静怡就头大。
“你找梅梓轩给你签啊,他签字多好看。”周斓月不以为意。
“这样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