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拎着酒瓶走在大街上，眼前的画面随着他的身体一直在摇摇晃晃的，酒精的刺激让他整个人有点飘起来的感觉。可惜酒精并没有让他真的觉得好过一点，相反，每一口啤酒喝到嘴里都让他觉得比苦涩。他不知道自己晃荡了多久，一直到这手里的啤酒越来越少也不再让人觉得冰凉。赵彦变得烦躁起来，他想要再买一瓶冰凉一些的啤酒，可是当手摸到兜里的干瘪的钱包时，赵彦露出了苦涩又自嘲的笑声。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也有今天。说好的意气风发呢；说好的激扬文字呢；说好的美好未来呢？”

想到这里赵彦忍不住抬起拿着啤酒的右手，指着天空大声喊道：

“都是屎！都是一坨一坨的屎！”

只不过当他喊完这句话以后，整个人也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让他站立不稳跪坐在了地上，一种空洞的感觉包围住了他的身体。赵彦缓了好半天，大口呼吸着，许久他才恢复了一丝力气，只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泪流满面，很多往事像是过电影一般在自己眼前闪过，短短二十年，有太多的遗憾、不甘、痛苦与迷茫，就像这辈子就没有痛快过一样，他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我也想要出人头地，我也不想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就把生活过成了这样！”

“难道我这二十年就没有什么值得我高兴、快乐的回忆吗？”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声打断了赵彦的回忆，他抹了一把眼泪看了看手机，原来是自己妈妈打来的电话，他努力深吸了几口气，直到觉得自己可以控制住情绪以后，他才接起了电话：

“喂，妈，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最近有点降温，二宝儿你要多注意加衣服啊。”

“我知道啦，妈。我都多大的人了，还宝儿呢，你和爸也要多注意身体，我没事，我这边家里好热呢，天天开空调呢，过几天就送暖气了，到时候空调都不用开了，暖和着呢。”

“再大在我们眼里你也是个孩子啊，记得要少吹点空调，那热风不健康……”

赵彦听着妈妈的唠叨，忍不住又要掉下眼泪来。他害怕自己的情绪再次失控，紧忙说道：

“妈，我这来电话了，我先不说了，你和爸多注意身体啊。”

“知道了臭小子，赶紧忙你的去吧。”

赵彦的身体有些颤抖，他赶紧挂了电话。他心里深深的自责，巨大的愧疚感完全击碎了自己的心理防线。赵彦站起身往前冲了几步，终于坚持不住扶着路边的大树呕吐起来，一直到他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整个人甚至干呕起来，赵彦哭了，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他多希望这个时候可以回到家里看着妈妈做饭，爸爸在看报纸，自己在屋里悄悄的拿出珍藏的画片看看。

成年人的生活从来就没有容易之说，每个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月亮悄悄钻进了云层里，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赵彦才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蹲在地上，看着让自己弄得一片狼藉的大树，他轻轻拍了拍它：

“树兄，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他力地重复着这句话，很久很久，他终于又站了起来，可是心里的迷茫再次让他觉得困惑：

“我该去哪里？”

在这个夜里，赵彦第一次发现自己处可去。他摸了摸自己的钥匙，却没有回家的想法。父母家远在千里之外先不说，就算自己就在他们家门口，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又如何去敲门？此刻他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巨大的孤岛之中。赵彦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的大树，正好有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枝长在并不算太高的位置，如果把裤腰带绑上去的话……他突然想起以前同学说起在风扇上上吊的那个学生。此刻他竟然有些能体会那人当时的感受了。

“要不就……”

赵彦开始给自己心理暗示：

“就那么一下……”

“要不再找棵稍微高一点的，这里总觉得还不够高。”

想到这里，赵彦慢慢往前面移动着，在成功地挪动了几步以后他刚才还有些灌铅的双腿居然变得轻快了。赵彦就这样顺着路一边走一边寻找着合适的树枝。月亮依然没有钻出云层地意思，整条街道上的路灯暗淡比，在很多地方只有微弱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