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冷冽的回忆抓住,如幽灵般尖叫着扑来,在支离破碎的暗角里,黑暗阴冷的气息包裹着全身,数不清的鬼脸,扭曲着、狂笑着、带着恶意。
一颗颗魂钉扎入他的血肉中,生疼而刺骨,他半阖着眼,攥紧了拳,几乎要把骨头捏碎,而他不能吐露任何疼痛。
等待,仿佛是形的悲痛。破碎的灵魂在这尽地狱里,折磨到死……
三日后,三清观。
谢青缓缓睁开双眼,发觉自身置身于一间室内,屋内摆放着一座香炉和些许蜡烛,微弱的烛光摇曳着,昏黄的光照在屋子里,房间中充斥着浓郁的檀木味。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声,一切显得祥和宁静。
谢青揉了揉太阳穴,尽力回想那晚发生的一切,被狱卒灌了半碗孟婆汤后意识就开始模糊不清。
身上的伤痕被人清理过后敷上药草与绷带,但还能隐约看出狰狞的鞭痕。
谢青全身酸痛不止,仿佛骨头被碾碎重组过,每一寸肌肤似乎都承受巨大压力。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撕扯一般痛苦难忍,他摇晃了一下脑袋,扶额而起。
他心中疑惑不已,不由皱起眉头。赤着双脚走向屋外,沉重的铁链束缚着他,每走一步伤口被扯得生疼,他每踏出一步都艰难万分。
门吱呀一声打开,微风轻拂而过,带来冥界不曾有过的清新空气。
这是人间。
时隔千年之久,终于又回来了。
远处似有说话的声音,他拖着铁链朝着源头缓缓走去。
“自己弄得一身的伤不说,还背个奇怪男人回来,三天了,还没醒呢!师父要是知道,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黎竹坐在桌旁边吃着晚饭边发牢骚。
“是我的疏忽,师姐,你就别责怪我了。”尚钰坐在旁边,乖巧的夹菜。
黎竹哼了一声:“没有下次。”尚钰心中偷笑,师姐虽然脾气暴躁,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对尚钰而言,除了师父徐三卿,最亲近的人就是黎竹。
徐三卿一共收了三个徒弟,可惜大师兄早早离世,徐三卿喜欢到处云游,很少回观,平时只有黎竹和尚钰二人在观内居住。
黎竹一边叹息着,一边把尚钰送到她手上的鸡腿啃完。
“我说尚钰,那家伙该不会死掉了吧?要真死了,我们可负不了责啊。”
尚钰摇摇头:“他很虚弱,浑身是伤,需要静养。”
“人应该快醒了,我去看看他。”尚钰放下碗筷,走向里屋。
尚钰踏入屋内,只见床榻上空一人,烛火在黑暗中黯然失色,一片寂静。尚钰环顾四周,房间并没有任何异常。
正当尚钰诧异谢青为何消失时,一只泛着青气的苍白食指突然伸展而出,尖锐的指甲瞬间在尚钰绷带包裹的脖颈上停了下来。
“你是在找本座吗?”谢青语气虚弱,却冷的彻骨,周身的气息骤降,一股阴冷的寒气逼迫而来。
他俯下身来,眸光深幽,笑意分明带着嘲讽:“还是说你救了本座?”
尚钰神色镇定,转身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谢青苍白的脸庞,以及一对幽绿的双瞳。
“你的伤势如何?”
谢青怔愣片刻,意料中的尚钰露出的慌乱神情却并未出现,好让自己更有兴趣杀了他,可偏偏他没有感到丝毫恐惧,反而关心起自己的伤势。
果真是个怪人。
谢青眯起双眼,浅浅勾唇,摊开双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慵懒姿态“你不妨亲自看看?”
可惜尚钰不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