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浅盯着男孩,一时没了主意。若是她收养男孩,到时被宗门所知,说不得会将男孩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可若是她不收留,小镇中,又有谁愿意收留他呢?
良久,婴儿忽然再次哭泣,双手不断晃动,意间便碰到了王清浅的手,婴儿竟然出奇的安静了下来。
王清浅看着婴儿纤细的手指,抚摸了一下,顿时一阵柔软涌上心头。
“娃儿,我做你的娘啷个样嘛?”
蓦地便下定了主意。
她知道收养婴儿的所有弊端。
如此美玉,今后定然会被邪魅魍魉骚扰,但那又如何?
既然遇见了,便是天意。
就如同当年她遇见左时光一般。
想到此,王清浅舒心一笑。对着婴儿轻声道:“娃儿,你莫哭哦!老子出门给你置办些衣裳来。”
说完,竟是连夜出了门。前往镇子裁缝铺,为婴儿订制衣服。
王清浅走后,婴儿出奇的安静。房内一时间只有火炉里的噼啪作响声。
窗外依然风雪漫天。
王清浅到达裁缝铺时,老裁缝正坐在火炉前,温着一壶酒。
裁缝铺里挂满了寿衣。这个年头,人会找他订制衣服了。街上已然琳琅满目,全是外地采购来的新款潮流服饰。老裁缝的粗布麻衣,虽说保暖,但样式老旧,人问津了。
见是王清浅,老裁缝慌忙起身,抬起一张椅子放在火炉前说道,“王先生怎么来了,快到火炉边坐。”
王清浅微微一笑,也不做作,直直坐在火炉边,将冻僵的手放置在火炉前,待双手暖和了才接过老裁缝递过来的酒杯说道,“我找您老订制几套娃儿的衣裳。”
老裁缝明显诧异,上下看了几眼王清浅,不解道,“您要订制娃娃衣服做什么?”
王清浅见老裁缝误解,实打实说道,“唉!作孽噻!今晚我去四方庙,路上遇见了一个弃婴,便捡了回来。”
老裁缝一听,诧异道,“什么!捡了个婴儿?那个杀千刀的这么狠心会把孩子丢在荒郊野外啊!”
王清浅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道,“唉!啷个说不是嘞?我思来想去,河畔镇也就我能收留他咯。”
老裁缝点点头,起身向屋内走去,一会功夫拿出来一包衣服,递给王清浅道,“王先生,实不相瞒。家门不幸,之前我有一个儿媳,你也是知道的。怀孕都三个月了,我便准备了些衣服尿布之类的东西。可是谁知,她与我儿闹了矛盾,一气之下,竟然将腹中的孩子打了。”
老裁缝摸了一把浑浊的双眼道:“唉!现在的年轻人,胆大包天,任性妄为。也不怕遭报应啊!可怜我那孙儿了。你也不要嫌弃,这可都是我一针一线做出来的。用的都是真材实料,婴儿穿上绝对舒服。”
王清浅同样一叹,接过衣服,掏出些钱递给老裁缝说道,“老哥,你能将自己娃儿衣裳给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嘞,啷个会嫌弃噻。”
老裁缝慌忙摆手说道:“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收你的钱了。你是做善事的人,我能帮助一分是一分。如果收了你的钱,我这后半生怕是彻夜难眠了。再说,我这点衣服,杯水车薪,想要拉扯大一个孩子,不容易。若是收了你的钱,你让我以后怎么在河畔镇抬得起头了。这些衣服,放置着也是闲放着。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离婚了,用不上了。”
王清浅推辞不过,只得收了钱,将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道,“那我便替娃儿谢谢您咯。”
“那里的话。”老裁缝微微一笑,再次给王清浅倒满一杯酒说道,“这些年,你为镇子做的事,大家都记在心里。我这点忙,又算得了什么?”
王清浅听闻,将面前酒水一饮而尽,起身道:“我得走咯。孩子一个人放在屋里头,我不放心。过几天便过年了,正好我养了几只猪仔,到时候还得请你来搭把手,一起吃杀猪饭。”
老裁缝一摆手,起身说道,“小事,到时候您尽管开口就是。”
王清浅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外。
王清浅走后,老裁缝矗立在门前良久,喃喃自语道,“大善啊。”
月色朦胧。
王清浅哈出一口白气,双手冻的发青。匆忙向屋子走去。不知为何,她忽然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