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爱漂亮……”

唉！穷摇。

蓝欣朝对面模糊成一团的屋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有种商女不知亡国恨的感叹。

自从厂里效益下滑后，人们开始苦中作乐式的幽默。每一次长在档案的工资，被叫空调。女人们没心没肺的舞姿，被鄙视为穷摇。

看到，对面大院里没有灯光，蓝欣心底又生起希望。前一阵子，财务科的灯天天都亮着，听说加班计算要补发的工资。她心里开始计算将要补发的工资，却怎么也算不清楚。这些年涨工资的消息，是道听途说来的，工资成了糊涂账。

月亮升起来了，月光照在操场上，有点清冷。蓝欣抬头凝视着夜空，发现月亮竟然是圆的。咦，今天是十五吗？

她想起了姥姥，想起每个月圆之夜，她老人家弓着胖胖的身子，虔诚上香的样子。唉，很久没有梦到她了，泪水不知不觉滑出眼眶。

大门口，灯光明晃晃有点刺眼，她慌忙用手抹掉泪水，昂首挺胸的走进厂门。她没有注意，一个抽烟的男人，正在值班。

传达室外，石棉瓦搭的车棚下。

一个瘦瘦的年轻人，游闲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两条长腿踩在前面的栏杆上，他正在抽着烟。当他散漫的目光扫过蓝欣时，竟然停住了抽烟。

“站住！”

“你站住！”

听到呵声，蓝欣停了脚步。她环视前后左右，没有发现有第二个人。她惊诧地看着见年轻人，发现的确实指着自己，夹在指缝的香烟，正冒着一缕青烟。她心里猛地紧了一下，却神情镇定地问。

“怎么了？”

年轻人，从车座上跳了起来。显然，他被不卑不亢的态度激怒，淡然就是公然的蔑视。

“你……”

他刚想说话，周围忽然空旷起来。自行车，如多诺股诺牌，一个接着一个，如潮水一般倒下。一时间，他懵了。

蓝欣怕耽误时间，不打算和他啰嗦，趁年轻人回头的功夫，迈开脚步往厂区走。她不想因工作出纰漏，被当成出头鸟，被一枪爆头。

“站住。”年轻人没去扶自行车，而是迅速跳出栏杆，朝蓝欣走了过来。

“你不能进去。”年轻人气势不减。

年轻人盛气凌人的话，蓝欣的怨气不但全没有了，还开始着急。她知道，今晚如果没有标准溶液，零点班就不能测定车间配好的药液。没有检验结果，水针车间就不能灌封，药液还可能作废。这个责任，她是论如何负担不起。

“怎么？为什么不能进厂。”

“为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年轻人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直直盯着蓝欣，好像她明知故问，戏弄自己的智商。

“我不清楚。”蓝欣觉的莫名其妙，想不出有什么地方违反厂规。

“师傅，你别装了，你这个样子，我是不会让你进去。”

“我什么样子了？”蓝欣慌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别说浓妆艳抹，就连妆都没有画。

“你，你穿裙子了。”年轻人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揭穿蓝欣。

听见年轻人的话，蓝欣气的头上冒烟，一字一句地说，“你睁大眼，看好了！”

蓝欣昂首挺胸，自信地朝前迈出一步，“我这是裙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