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京城谢府。
月色昏昏,谢宴端坐在案后,乌黑长发尽数被白宇发簪束起。外披玄青缎面织云袍,正翻阅往年综卷。
他眼下泛起淡淡的青黑,眉间微微蹙起,白日里拜访了尚书周大人,又差人打探怀璋的踪迹,回来案边已堆积的综卷,一刻也不停的看了起来。
夜深了几许,青松沏了杯浓茶放置他手边,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谢宴仔细翻阅手中的综卷,不解之处便提笔撰写,几个时辰过后,他的束发有些许松散,几缕自额迹垂落。他手肘撑在案上,抵着左额,直到夜半,才起身去往卧房。
距怀璋失踪已然过去半月,他心里隐隐有些许不安。
天微微亮时,秋实模模糊糊间被冻醒了。窗子上映出个人影,晃来晃去的。
她从床上坐起,披上外衣出门,一看是江临安那小子。
现虽十月底,云州却已是一派冰雪景象,应是后半夜下了场大雪,一片白茫茫。
江临安身着红色锦袍,微微弯腰,正在院子里撒盐消雪。束起的黑发自背上滑下,朦胧的晨光尚未驱逐暗淡的昏色,他听见开门声抬头,半张脸埋在阴影中,另半张竟似他侧边的雪一样白,他弯着眼眸,绮丽的凤眸噙着笑意,晨光熹微中,秋实愣在了原地,感受到了来自江临安的美颜暴击。
江临安也被眼前的小姑娘愣住了。秋实披散着头发,睡眼惺忪,弯弯曲曲的呆毛立在脑门上,青山黛色的眉,雪白的肤,水光潋滟的眸子好似和那晚重合,他逆着光,放肆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移,最后停在红艳艳的嘴唇上。
他走近几步,抬手,修长的手指浅浅擦过秋实的嘴角。
秋实屏住呼吸,一颗心脏砰砰乱跳,一时间忘记反应,更呆了。
“傻了,口水擦擦。”江临安给她一个脑瓜崩。
秋实楞楞地“哦哦哦”,抬手擦了擦嘴角,还真有口水。
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反应过来恶狠狠推开江临安,跑去堂屋洗漱。
进了门后,她唰的一下关上,给自己买了几把凉水醒醒脑。
完了,不会真有病吧,方才心悸的厉害,果然不能熬夜啊,不会要猝死吧。
秋实忧心忡忡,决定干完这把就休息休息不干了。
她打开门,院中积雪早已被江临安清扫完,这会正围坐在暖炉边烤火。奶奶一早便去了镇子里,她老伙计的闺女要出嫁了,她过去帮帮忙。
春花见她过来,递过来一个剥了皮的烤红薯,红里透黄,还滴着汤汁,她吹了吹塞进嘴里,满嘴香甜软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