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萧寒昀的住所,这是一处宽敞且布置精美的院子。朱铭泽被安排在一间毗邻主屋的客房里,里面的布置雅致舒适,与先前那间相差几,或许萧寒昀本就想要他搬过来了。
“如若你能放低戒心,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萧寒昀轻声道,“你说呢?”
朱铭泽一愣,他没有想到萧寒昀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答。他明白,自己和萧寒昀之间,终究还是有一条法逾越的鸿沟。
“怎么可能。”朱铭泽仰头饮下桌子上倒好的茶,“若两年前没打仗,大辰便不会易主,不知在何年何月,你我还是会在战场上相见的。”
“是吗?”萧寒昀闭眼扶额,继而抬眼含笑说道,“若两年前未遇到我,你如今已投胎长成个两岁大的孩童了。”
“你……”朱铭泽从来都说不过萧寒昀,更何况……他说的也不道理。即便两年前他没被骗去御驾亲征,那些想要他死的人也会另寻他法。可如今这般活着,又与死了有什么区别?
“大辰派使臣前来的事,我还未来得及告知你。”
“什么?”朱铭泽怔怔冷笑,“呵,那场仗果然就这么过去了,短短两年大辰便与菁关恢复往来,哈哈哈我就是个笑话,我就只是个笑话!你们全得逞了!你心里定然很高兴吧,不必再担忧大辰是否又来进攻,也不必再想着讨好什么人!”
面前的萧寒昀捏捏眉心,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在他眼中,朱铭泽论如何怅然自失、颓丧惶然,都是稀疏平常的,在他心里头惊不起一丝涟漪。
“你想了。”萧寒昀默然开口,“论有没有你,大辰依旧会对菁关开战,此次出使菁关是为了和亲。”
朱铭泽先前听说过,菁关王室子嗣稀疏,至此未婚者只有个刚出襁褓的旁系公主。大辰的使臣此次前来,明面上是和亲,实际上是要看菁关的态度。牙牙学语的公主与痴傻皇帝的和亲,但凡是个正经人便想不出这主意来。若菁关惧怕大辰,定然不敢有什么怨言,若不怕,便会提出疑义,这样大辰便有了出兵的理由。
“你可知几日后便至菁关的使臣是谁?”
朱铭泽摇摇头,这种事他怎会知道。
“是邱文珏,就是那个你比信任却……”
“知道了!”朱铭泽打断他,那些惹人羞恼的事,有什么必要一遍遍提起,“那又怎样,你是想将我这个大辰通缉犯交出去,好让他们大发慈悲取消和亲?”
萧寒昀支手扶着额头,并未给朱铭泽任何回应,听他呼吸平稳,想必是睡着了。朱铭泽心中烦闷,喝了这些酒便该早些回去休息的,何必每次都故意留下来找他消遣,到头来还总是与他抢铺子。
若将人叫醒赶出去也并非不行,但他又对萧寒昀总是有种莫名的畏惧,即便对方不会对他如何。因此每回遇上这种事朱铭泽都会想,将这人当个人肉枕头也倒舒适。
夜色渐深,月光如水。朱铭泽盯着萧寒昀的睡颜,心中一片混乱。这个人到底是该谢还是该恨?将他一个早已毫用处的废人,留在此处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翌日清晨,太阳透过窗子照进来时,朱铭泽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明明饮酒的不是他,可整个脑袋却仿佛被锤子砸了一般,痛得几乎要裂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竟满是冷汗。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边已没了萧寒昀的身影。也是,这可是个日不暇给,不遑宁息的托孤重臣,怎会如他这般整日睡到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