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昀当是自己方才的心之言冒犯了他,一时竟有些慌神,缓缓将手中墨条搁下,哂笑:“是我多言了,你以往与哪些人交好我又不知,不该随意揣测的。”
“你该不会是在向我赔不是吧。”朱铭泽扫了他一眼,像是毫不在意,但又让人一眼便瞧出了他的佯装,“假模假式,惹人心烦。”
萧寒昀将砚台滑至他面前,又递过笔,瞧他毫反应,便又柔和收回手,浮现出一抹奈而带苦涩的笑意:“那该如何向人致歉呢?真是束手策。”
“让我不生气倒也简单。”朱铭泽从他手中拿过笔,蘸满墨汁又还给他,“你写个谢罪书给我便是了。”
“这......”萧寒昀看着墨迹已经沾染上纸张,不免有些为难。
“怎么?”朱铭泽挑眉看着他,“不就写个字嘛,难不成还要我亲自教你?堂堂萧大将军不会不识字吧?”
“好好好。”萧寒昀心里虽是不愿,却并未开口拒绝,反而执笔蘸墨,一边写一边默念道:“谢罪书——吾言失当,冒犯尊颜,悔恨不已。誓自此以后慎言慎行,望乞恕宥,不胜感激。”
“嗯。”朱铭泽拿过来细细端详了半晌,面上终于露出笑意,“料你认诚恳,便不为难你了。若今后再有人口遮拦,我便掏出来念上几遍。”
萧寒昀摇头浅笑,见朱铭泽将这份“谢罪书”工整折叠,放至自己的袖袋内,过后还拍了拍。
“那我也勉为其难的告诉你,我是要与谁寄信吧。”朱铭泽叹口气收回了笑意,眼底蒙上一层阴郁,“是我皇姐。”
大辰的长公主朱铭华,三岁便可作文,五岁拜于前护国大将军门下习武,六岁被立为储君,长到十五岁英姿飒爽,文韬武略一不通晓,却突然害了重病。那时先皇寻遍了世上所有的神医,一办法,后来一个江湖术士说道,长公主乃极阴的命格,本没有天女之命,却被强加了一条龙魂在身上,因此才导致两股相冲的灵气在体内争斗。若要解决,现在唯一可行的,就是除去长公主身上的龙魂,若要除掉龙魂,就要先到没有龙气的地方修养一段日子。
于是,大辰就这么突然除去了公主的储君身份,转而立了还在泥坑中与众宫人抓泥鳅的朱铭泽为太子。朱铭华去了距离京城千里以外的封地,在病痊愈之前,不得任何人去看望,她也不能离开封地。如此,已经过了整整七年。
房内气氛逐渐凝重,萧寒昀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问道:“在菁关的这两年间,你为何不向她请援,是怕我不让你写信吗?”
朱铭泽缓缓摇头,眼中闪烁着一丝失落和困惑:“自皇姐离开京城后,我与她每月都有书信往来,但……自从我登基不久,她便再也没有回过信。”
“你就没派个人过去询问一下缘由?”萧寒昀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