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萧寒昀的视线后,朱铭泽一路冒雨前行,心情沉重如铅。他穿行过熟悉的街道,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皇城边上的一家酒馆前。
他犹豫了片刻,推门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浓浓的酒香。
酒馆中灯光昏暗,人影稀疏,只有几名醉汉倚在角落里,沉浸在酒水带来的麻木中。
笑眼前来迎客的小二,见朱铭泽浑身湿漉漉的,发丝还在往下滴水,连带着脚下地板也一片水渍,他眼下一怔,瞟了眼柜台边的掌柜,对朱铭泽说道:“客官怎没打把伞啊,快喝壶酒暖暖身子。”
朱铭泽没理会他,自顾自坐在一个半掩的角落里,从身上摸出枚银子,掷地有声摔在桌子上。
“客官要什么酒啊,我们这……”
“都来一壶,钱不够再加。”朱铭泽闭上眼,他这个时候不愿和任何人多废话一句,只想快些醉生梦死。
小二乐呵着拿走那枚银子,转身又招呼着新进门的客人。朱铭泽望向窗外,天色已经黑透了。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这样待着,反而让心里更乱。
一杯杯热酒缓缓滑入喉头,朱铭泽却感到心中的苦闷愈发浓烈,他的思绪开始飘忽,甚至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他迷茫而不解,为何自己内心会如此挣扎,可却寻不到任何出路。
“这位客官,你可是有烦恼啊?”小二又将一壶酒放到朱铭泽的桌上,“这是最后一壶了,客官可不能再灌下去了。”
“怎么?”朱铭泽刚送至嘴边的酒杯停滞,他回问道,“要打烊了?”
“不不不,小店从不打烊。”小二陪笑道,“只是客官您喝太多了,若是……”
“你拿纸笔来,就写……”朱铭泽放下酒杯,扶着有些昏痛的脑袋,“就写我若喝死了,不怪你们的酒……”
“这......”小二脸露迟疑之色,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万一这位客官真的......他担忧的看向朱铭泽,“这......客官,这可不是儿戏。”
“怕什么!”朱铭泽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们只管收钱便好,我在这世间已是举目亲,不会有人来讹钱的,就当我是个要饭的,死了随意丢去外面就是了。”
“哎......”小二叹息一声,摇摇头,他端起一壶酒递给朱铭泽,“既然客官执意如此,那小的也不好劝阻。小的先替客官再斟上,客官且慢饮。”
朱铭泽仰脖又将一杯烈酒灌下,喉咙里火辣辣的疼痛,仿佛被火烧了一般,可这种感觉又实在舒爽。
拖着昏沉的头,他伏在桌子上小憩,眼角却不自觉滑出一道水痕来。若能长久沉湎于混沌之中,他倒希望永远不会醒来。
可为什么,人总是贪心的。
“醒醒。”
恍惚间,耳畔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他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刚刚沉静下的心思,又染上一抹怒气,索性连眼睛也没睁,便换了个姿势,将脸转向了另一侧。
他听到这人叹了口气,在他身旁坐下,紧接着此人便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孩子:“是我不对,我不该说那些不中听的话。我们回去吧,至少先把这湿衣服换了。”
回去?朱铭泽冷哼一声,他一想起邱文珏还有萧寒昀说的那些话,心里便恨得直想扇他们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