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崖下望，云雾缭绕，看不到底。

“好好欣赏这风景吧...”语调苍老又散漫，自他身边起，又蓦然消失远方。

孙哲莫名心惊，却又四望人。

“我在哪里？死了么？”他轻声自言自语，他看不到自己的身躯四肢，只看到虚空。

“真有灵魂么？”他心中满是悲凉。

“风景？”他环看四方，那远山隐隐，浮云若絮。

“天堂？或者是地狱？”待雾气弥漫散开，他便浮于这众云之间，若处仙地，又待片刻后，雾尘已薄至若，此刻山显真身，水泛银光，翡翠银带，怡人心脾。

“呃，景致如此美，我当是在天堂了，呃，天堂之门在哪里？我又能何处去？”美景显然不是归处，孙哲心生彷徨时，云便碎散成雾，汇若激流，以疾风之势迎面而来，冲荡消散，景致万物顷刻存，一切尽在虚空，一切尽在黑暗，天地。

这怎么可能，孙哲满心疑惑，此刻反倒觉着此间并非天堂而是地狱了。

一切尽是虚空，人若不着一物，那便是地狱了，墙，铁窗栅栏，空生耳目口舌，此不为地狱何处为地狱？

”死亡是永恒的黑暗，死亡是永恒的寂静，死亡是永恒的煎熬，是了，是了，看来我孙哲真他么死了。“孙哲如是想。

倏地，世界一片光明，光明来的突然，孙哲下意识的闭紧眼睛。

等他重新睁开双眼，他正站立于广袤垠的大地之上，感觉得到四肢百骸，但依然看不到这些器官的存在。

他疑惑，他头脑混乱，还未及思考这突兀的变化，脚踏之地便陡然突起，土地泛起巨涛骇浪，眼睁睁见这世界拔地而起座座高峻雄山，蓝天流云，怒川碧湖亦入眼帘。

寂静，寂静，重回寂静，他看见云在动，却感受不到风，他看见水势汹涌，却听不见声音。

”是幻境，绝对是幻境！“孙哲恍然大悟，大喊大叫。

“难道我困在虚拟世界里了么？”孙哲如是想。

可是孙哲怎么也想不出，他现在所处幻境到底是公司发布的哪一套剧本。

他负责公司虚拟模拟计算的核心技术，他自然知道公司出品过的所有模拟剧本，但此景并没在那些剧本之内。

孙哲清楚的记着，记着自己从高崖一跃而下，直撞向地面，他知道他应该死了，既然他可以思考，便说明他依旧活着。

活着，他庆幸自己活着，这让他欣喜，却又莫名恐惧。

“还我儿子！”苍老而愤怒的声音自天而降。

“还我儿子！”沙哑悲伤的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装神弄鬼？”孙哲不禁心生惧意，高声喊问，是的，他永远记得那满是腐烂味道的狮头帽之下，塔塔鲁酋长那双凶光泛滥的眼睛，可他并不会说汉语。

世界死寂，人应答。

“那黑老头的儿子的确因我而死，但不是我害死的，是被那一带的黑人匪帮害死的。”孙哲高喊道，声音在空旷间回荡。

“狡辩，既然因你而死，那就是被你害死的！”那声音再一次出现，一字一顿，低沉却浸满愤怒。

“不是！你说的不是事实，正如你不是那个叫塔塔鲁的人一样，不是事实～”孙哲用愤怒咆哮向那神秘的声音回应。

回音乱撞，回音慢慢减淡，然后归于沉寂。

天地变幻，乌云密聚，接着闪电迸射，将漆黑的背景撕裂，接着便是滚滚惊雷。

孙哲正惶惶不安，风云突变，凭地生劲风，他还未及反应，背腰一吃力，便离地而起，飞到高处，他看见那山脚营地中，有一辆车子向荒野飞驰而去。

他看见烟花在自己身旁散开，噼里啪啦地响着，他看见自己正仰望天空欣赏天上的烟花，他甚至看见曾经的自己意气风发的端着红酒杯。

他想大喊，却法发出声音。

一声惊雷，孙哲身体掉头向下俯冲，大地乃至大地上的一切，呼啸着夹带着风的哭泣声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