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求人的声音一顿,顿时攥紧裙边,顾不得起身,转身跪爬到女子身前,张开双臂把她护在身后,神色愀然。
几人齐刷刷回头,看见一身着银白色铠甲的女子走进来。
她素发高高挽起,臂弯正夹着的头盔也是银白色,头盔上面有一片两指宽的黑色擦痕,还粘着些褐色泥土。
贶以喻不由地多看了女子两眼,见她步伐又轻又快,心里便知她的内力当属上乘。又身着铠甲,应是军营中人。
可是军中女将本就稀少,贶以喻均十分熟悉,想了又想,似乎从未没见过这副样貌的女子。
汤掌柜看清女子样貌,连忙就要跪下:“锦岚将军,您回来啦。”
喻锦岚抬脚挡在他膝下,微微使力便让他起了身。
随后侧身将头盔交给身边同样硬气装扮的婢女,嘴角带笑:“你先回府,告诉老爷我回来了。”
武将装扮的婢女没有二话,接过头盔行了一礼转身便离开了。
裴桑意面上不显山水,盯着喻锦岚清晰的侧脸轮廓,只觉得她像远空中的星,既淡漠又疏离,忍不住在心里直啧啧。
没想到还有比贶以喻还清冷的女子,不过这气势,看起来比贶以喻更强啊。
但裴桑意只敢心里腹诽,不敢当贶以喻面这么说,否则半夜捉她起来陪练十八般武艺,她吃不消的。
“姑娘为何一直看我?”喻锦岚紧盯裴桑意,她的视线直接又火热地落在自己身上,毫不忌惮。
若非本事滔天就是傻得可以,总之就是不怕死。
裴桑意一点都不怵,偷看别人被捉了个正着,反而正大光明上下打量起来。
“你是将军吗?”
面前的人坦坦荡荡,不似城民们见她时总还带着两分畏惧。
喻锦岚回视那汪清池,拇指扣在剑柄上,一下下敲打着,食指顶着剑格,只需轻轻一顶便能使利刃出鞘。
她身姿挺拔,神情自若,清冷的眸子审视着裴桑意和她身后的两人,知晓他们并非本地人士。
为不引起民众更大的恐慌,阳川城连日来进出城门盘查与往常异,只不过会再派人便装跟随,确认其进出城真实目的。
他们既能通过盘查,便异样,喻锦岚没直接回答裴桑意的问题,表情柔和了些,转而问道:“你们谁是病人?”
峹百被推了一下,往前垮了半步,耷拉着脑袋:“咳咳咳。”
裴桑意连忙上前给峹百拍背:“大人,我弟弟病得一直不见好,听说此地有个神医,特来试试看。”
汤大夫名声在外,喻锦岚是知晓的。
她点点头,目光又落在汤掌柜脸上:“你叔父可好些了?”
汤掌柜一脸黯然地摇头,医者不自医,汤大夫救治了那么多百姓,到头来却救治不了自己。
见他这副模样,喻锦岚也明了,若这怪病再找不到医法,汤大夫怕是时日多。
她眸色下沉,看向大娘的眼神带着寒光。
“你女儿病了几日,有何症状,是否吐血,染上怪病前接触过何人何物,务必一一道来,切不可隐瞒一丝一毫!”
大娘腿一软,顿时往后倒去,怕压着身后的女儿,硬生生往旁边转了转,腰侧磕在椅子扶手上,瞬间疼得话都说不出。
裴桑意原本抱臂和峹百站在一处观察喻锦岚,听见大娘的动静不小,才开视线望过去。
大娘坐在地上声地哭泣,就是不说话,喻锦岚不甚在意,转而指向她身旁肤白一些的男子:“你来说。”
明明她面上带着若有似的笑意,肤白男子却被恍惚间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直不起腰,豆大的汗珠不停冒出。
他瞥了眼大娘,抿紧嘴唇,亦是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