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面前的灵球,文冬绥挥手将它推远了些。
自己则退到门内,脸庞隐在黑暗里,只看得清那双发亮的眼:“你、你是如何能......让它近我身的?”
裴桑意接住灵球抛给峹百,随即闪身到了金丝楠木屋内抬手结印,趁文冬绥一时失神,抛出灵丝将她束缚在原地:“你究竟想做什么?”
几番挣扎不开,瞧着细如蛛丝的玩意儿,竟比那些捉鬼能人的法器还厉害,文冬绥垂下眸子:“我只想送我孩子离开。”
“而后呢?”
“而后便自行前往地府领罚,来世如何我都认命。”
裴桑意坐了下来,周身气势收了些。
她不动声色地张开手在裙摆上来回摩擦,细密的汗擦掉了大半。
每回情绪波动极大之时,这天地灵气仿似全往她身上笼。
第一回被撑到吐得昏天黑地还是在八岁那年,若非老夫人悉心照料,她能不能活还是个问题呢。
好在对灵气的运用日复一日在进步,如今努努力还是能控制住的,不然早被烧烤了不知道多少回。
方才那阵被灵气携裹而来的热浪连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住,不知峹百有没有受伤。
回神时,裴桑意将玉香炉拿了出来,往桌面上一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起初她不明白鹤华纺织铺那位贺掌柜和施家祖上食人这事有何关系,左右瞎琢磨倒也理出一点头绪。
贺掌柜失踪并非是被人所害,而是被人保护起来了。
裴桑意揭开香炉盖子,一股味道便钻了出来,她又盖上,指尖轻敲着香炉盖子:“文冬绥,你那表妹文簪星当年可是出事了?”
文冬绥:“......是。”
回想起久远之前的那一幕,她仍旧觉得抱歉,可她不后悔。
“簪星她被施家打着我的名头遣去外城寻找一味药物,说是有利于我产后的身子调养。
待她满心欢喜带着药物回来时,只瞧见我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一般握着尖刀,正怒吼着被施家上下束缚压制在地上......是我不该......我不该告诉她我的孩子被施家分食,已然尸骨存了......”
当时听得这个消息,文簪星一怒之下抽刀杀了几人,又将施老爷和施夫人扔进小河中几乎将他们淹死。
文冬绥在关键时刻拦住了她,夺过刀送施家老两口归了西,随后留下对施家的诅咒自刎了。
“后来我东躲西藏还是未能躲过鬼差,见来者是白常,我便跪下来求他,只要让我再看看家人安好便足矣。
起初白常并不通融,后不知怎的,他又放了我一马,我才得以在人间多停留片刻去往文家看望父母。
我瞧见簪星她替我奔走告官,却因此事恶劣至极被上头压了下来,为了文家,她只好忍了下来,在父母跟前替我尽孝,终日郁郁寡欢,在我死后第五个年头去了......”
生前杀人者,死后若被鬼差带去了地狱,是要受罚的。
认罪态度好的且情有可原的,罪罚自然轻巧一些,反之又要被范咎拉去好好招待一番。
裴桑意估摸着文簪星去了地府后就是前者,因此只受罚几百年便得了机会转世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