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店不大,伙计倒是不少,”裴桑意扫了一眼大堂,没瞧见方才那伙计,又接着道,“你一看就是个避事的,衣裳这般干净。”
不好听的话,她是刻意说的。
这人一看就不是伙计,心思全摆脸上了。
再则他身上还背着一个灵魄,却是一来就打听她的来历,裴桑意最是厌恶这样的人。
胡掌柜干笑几声,手拍了两下:“姑娘眼明,我是这馆子的掌柜,不是伙计,这不听说崔兄带着远亲来吃饭,特出来招呼招呼嘛。”
崔叔都懒得瞧他,将脸撇向两个儿子。
小儿子心直口快,歪着头问胡掌柜:“胡掌柜,往日你可不是这样称呼我爹爹的,你......”
胡掌柜慌忙打断:“崔赪,你可误会胡叔我了,你们且吃着,我去催催别的菜。”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裴桑意将菜盘推到兄弟二人面前:“你叫崔赪?”
崔赪点点头,盯着面前冒着香气的菜口水直咽,即便馋成这样也未动筷子。
倒是他的哥哥伸手将菜盘往爹娘面前推了些,随后也收回手端坐在座位上。
裴桑意问他:“那哥哥叫什么名字?”
哥哥一本正经地答话:“回姐姐的话,我叫崔挚,鹰击毛挚的挚。
是当初的老镇长给我取的名字,说是父母性子都软,望我长大能严酷凶悍些,才护得住家人。”
崔赪一脸敬仰地望着哥哥,附和道:“没,哥哥可厉害了,每回去山中打猎哥哥都能护着我,我长大也要同哥哥一样。”
崔叔脸色褐红,有些不好意思:“当初我们不懂何为鹰击毛挚,后来知晓是这层意思还想着给大小子改个名。
但中途又有书生说这‘挚’字的意思宽广,但皆为好的,不必拘泥于这一个词,我们没读过几本书,书生都这样说了,我们也懒得麻烦,就没改了。”
说话间,其余几个菜都陆陆续续上来了,崔家虽贫寒,但教养礼仪倒是好的。
两兄弟安安静静地吃饭啃肉,只有偶尔问起来才答上两句。
期间胡掌柜也出来过几回,非是没话找话说,还赠来一壶酒,非要同崔叔喝一回。
盛情难却之下,崔叔勉强喝了一杯,胡掌柜却是举着酒杯半天没往嘴边送,还一个劲儿地劝崔叔酒。
裴桑意指尖轻轻动了动,送出一缕灵气往半空中去,旋即便裹着一缕不敢动弹的妖气冲下来,径直甩进他的酒杯里。
她笑了笑,故意戳破胡掌柜的小心思:“胡掌柜光说不练,崔叔的酒都进肚里转了两圈了,你这嘴皮子还没挨着酒杯呢,可是有什么小打算,想灌醉我崔叔?”
“姑娘哪里的话,”胡掌柜慌忙将混着妖气的酒一饮而尽,还扣转酒杯给大伙儿瞧,“呐,一滴不剩。”
正要再借机同裴桑意说几句,打听打听她是否婚配,他的双眼却蓦地一花,眼前闪过一双枯瘦的手。
他再揉揉眼睛去瞧,哪里还有什么枯手,只有貌美的崔家远亲。
胡掌柜又倒上一杯,顺手将裴桑意面前的空杯斟满:“姑娘,我也同你喝一杯。崔兄这般贫穷你也未避交,想来姑娘也是个好的,值得我敬你一杯。”
他一番话说得崔叔眉眼鼻唇几乎皱到了一块。
心道这胡掌柜今天怕是撞坏了脑子,好端端说的什么恶心人的胡话。
胡说八道,胡乱攀交。
他贫穷关他何事,要他这个色胚子来敬酒,简直就是司马......司马什么来着?
哦对,司马昭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