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把江荣景写好的书信拿到码头托人送回,就去采买路上可能会用上的东西。
此时正是十月底,满大街的桂花都飘荡着香味。道路旁的树,也都染了黄,大片大片的叶子都开始落下。
金陵的天气有些干冷,风也有些大,出了门就能感受到那股刺皮的寒风。
乔娘跟着父亲去闺学同朱夫子退了学,把闺学里的一应物品都搬回家。
乍然听说江晚乔退学了,同窗们都有些惊讶,往日有来往的,没来往的,见到有人离开,难免心中会有些许悲凉。
朱夫子也十分不舍,她极喜欢乔娘这个学生,聪慧通透,眼角也都泛起了红。
许时君向来和乔娘关系好,最是舍不得乔娘,却还是跟着帮乔娘收拾东西。
等到乔娘走到门口,转身对着朱夫子作揖。
“这些时日,多谢夫子对乔娘的教导!”
“乔娘,为师很少见到像你这般聪慧的学生,实在是舍不得你。但为师明白,天下不散的宴席,愿你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江晚乔知道,这是朱夫子对她最大的期望,她的性子或许不容于世俗,平安顺遂就是对她最好的祝福。
“多谢夫子!”乔娘声音微颤。
离别总是难过而伤感的,带着丝丝缕缕的愁绪在其中。
乔娘又对着同窗们行了一礼。
“多谢这些时日以来,诸位的包涵与厚待。”说完话,江晚乔就转身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江晚乔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上一世没有什么亲人朋友,也就没有这么多情绪牵绊,如今被牵绊住,她倒是平白多了许多愁绪。
江荣景看出女儿的伤感,安慰道:“来日方长,若是你思念同窗了,往后书信往来就是。爹爹从前离家,也是这样想你和你娘亲,心中总是觉得难过。”
乔娘原本是盯着路上的行人,听到父亲的话,忍不住勾唇。
“爹爹这是在安慰我?”
“对呀!”江荣景有些疑惑。
“爹爹安慰人,也该提一些高兴的事情才是,怎么越听越难过?”
“有吗?”江荣景摸了摸鼻子,仔细回味自己刚才说的话。
好像确实有点,前几年确实很难过,没有多少钱,经常离别。
“当然有!爹爹,你一点都不会安慰人!”
“那你想让爹爹怎么安慰你?”
“我想要去书院买些游记,到时候在路上也好打发时间。”
“行,正好爹爹也要买些书。”随后江荣景冲着外面的周松吩咐了一声,父女两人就冲着书肆去了。
下了车,乔娘不仅找了一些游记,还找了一些地方志,以及《梦溪笔谈的这类生活杂书。
她翻翻找找许久,甚至还能找到一些治水的书,想着今后的枯燥旅途,江晚乔全部打包带走。
当她和江荣景结完账之后,上了马车,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明郎,咱们我想买些话本。”
罗珊穿着烟青色的织锦长袄,衬得她的身形更加玲珑有致。
“我竟不知,珊珊还是识字的?”
钱明宇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看着罗珊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倒不是他看不上女子识字,实在是家里的正妻江荣樱是个胸点墨的粗鄙之人,他说一句圣人训,对方都不知道如何接话,他和对方处得愈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