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婆娑起舞,他从余光里看到她脸上和煦的笑容,他生平对一个女孩有了好奇。
回寝室后,当他拿出许晏辞送的黑巧的时候,就引来了盛为的惊呼,“顾知也,你哪搞来的巧克力,还是黑巧,你不是不喜欢这种苦的巧克力嘛?”
还没等顾知也回答,刚从实验室里回来的陆天翊就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周应淮。陆天翊一进来就只看到了盛为,尖叫道:“盛哥啊,世界级消息,我回来的路上听说顾知也这座千年冰山竟然收了一个大一学妹的巧克力。意不意外?惊不惊喜?”陆天翊边大喊边指向顾知也的床位,这才发现故事本人已经回来,就坐在位置上,还有桌上的巧克力。
陆天翊简直目瞪口呆,“巧!克!力!江湖传言果然不假啊!”
那天晚上,周应淮他们三个第一次从顾知也嘴里听到了许晏辞这个名字。
后来,许晏辞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来甜品店,等到打烊,再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回学校。再后来,她也应聘了这家甜品店的店员。
许晏辞渐渐地靠近他,能和他说上几句都是十分欢喜。慢慢地她发现顾知也不讨厌自己的靠近,她就一步步得寸进尺。
她常去二食堂偶遇他吃饭,报了和他一样的选修课,刑事侦查课。结果上了好几节课,许晏辞根本听不懂教授说的天方夜谭,她深刻觉得自己期末要挂科了。
路人渐渐开始戴上了毛绒线帽,独行瘦落的街道等风雪熙攘。许晏辞这几日总是兴致未佳,顾知也还以为她是生病了。两人回去的路上,顾知也第一次关心她,语气极为温柔,“最近大降温,记得多穿点。”
许晏辞把自己裹在羽绒服里,委屈得嘟囔着,“我最近可不敢让自己生病呢,再生病书就看不完了,我就要挂科了。”
“你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真的吗?”
“嗯。”
于是风止雪停,有人携你回到篝火旁。
有了顾知也的辅导,许晏辞勉强打开了半个任督二脉。补习的过程中,两人的影子也越来越近。期末考终于勉强混了一个及格。为了感谢顾知也,许晏辞说想请他吃饭,顾知也答应了。
在两个人所有考试结束后,许晏辞选了一家烤肉店。
“谢谢你给我补习。”许晏辞举起橙汁想敬顾知也。
顾知也举起自己的杯子,碰了她的杯子一下,“你这也没有考的很好。”
“和你一个考满分的比当然不行了,不过至少我及格了,不用重修呀。我可是听说这个老师连补考都没有,讲的那么难,居然连补考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之前没什么兴趣,怎么还要选这节课。”
“因为,因为你选了。”说完,许晏辞觉得气氛都不一样了,连忙找补,“我想你那么优秀,选的课也应该很好。向优秀的人学习才能让自己变得优秀嘛。”
顾知也过了几分钟才缓缓开口,“许晏辞,其实你也优秀。我看过你画的画,还挺不的。”
许晏辞顿时红晕飞染,她平时在甜品店画的画很多都是顾知也。一定是自己打盹的时候,不小心被他看到了。许晏辞害羞得不敢看他的脸。
见她害羞的样子,顾知也心生乐意,夹了一块肉放到了她的碗里。
两人吃完出来,发现外面落了雪,如十三月的花。那一边,烟花起舞,是心动了一山冬色。
“许晏辞,新年有什么新年愿望嘛?”
许晏辞双手合十对着烟花许下了自己的新年心愿,希望可以和他一直在一起。
“你,不许一个嘛?”
“希望你得偿所愿。”
“你不问我一下许了什么愿嘛?”
“许晏辞。”他清澈地喊着她的名字,双手背到了身后,眼神却坚定地看向她,“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嘛?”
月辉澄澈,银色的月徜徉在广阔的黑里,亮得神圣且纯净,如同眼前人眼眸里昭然的爱意。
她是掩落一地的碎瓷,可有人不怕手伤,一片一片将他拼凑。她一拥进他的怀里,感受他心脏跳动的温度。
2011这年刚刚开始,他们在一起了。
他们在一起的消息,一时轰动了整个校园。不少嫉妒的女生会对许晏辞指指点点,不过顾知也给了她坚定的选择,会在一群质疑的人群里牵起她的手。他的计划里总有考虑到她,他陪她做了很多她以前想做而没能做成的事情。
还有她得到了独一二的偏爱。
那年生日,他问她,她有什么生日愿望。
她说,她想要一个家。
他就像告白夜那日一样看着她,告诉她,她会得偿所偿的。
许晏辞母亲在怀她的时候,她的父亲许萧还有她的爷爷奶奶们一直希望是个男孩,所有给她取了一个适合男孩的名字。可是她的出生,没有让任何人得偿所愿。从她有意识后,父母总在不停地争吵。每次父亲甩门而出,母亲就抱着她打着她,哭着说,都怪她。
原来,父亲在母亲怀她的时候,出轨了。
后来,父亲丢下了几张离婚协议书离开了。他不要她们了。
随着她一天天的长大,总有人说她长得像父亲,母亲越听越气,有时候气得可以罚她一整天不吃饭。父亲知道后有想接回女儿,可是母亲却阻止了,她说,那是她女儿,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许晏辞躲在小小的门缝里,听到了母亲字字句句的据理力争。她想,原来母亲是在乎自己的,她是她的亲生女儿,母亲怎么会不爱自己呢。
很多年以后,许晏辞明知道其实那只是一种报复,可她多希望那些话是真的。
她还有一个姐姐,许晏欢。姐姐从小成绩优秀,在学校里拿了不少奖,给母亲争了不少面子。因此母亲向来偏爱姐姐,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姐姐。
所以,许晏辞只是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而顾知也说,她会得偿所愿的。她相信他说的。
室友们都说,许晏辞被宠成了一个活泼的少女。
顾知也经常会带着许晏辞参加寝室的聚会,羡煞众人。一开始陆天翊也不明白为何顾知也会喜欢上许晏辞。顾知也回答是,他的喜欢来得细水流长,从一开始的好奇到一点点了解她到想要拥抱她,他说,他们于人性最低处相爱。
也可能他的喜欢从心疼开始吧。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能看透你假装坚强的背后涣散的软弱,然后揉着头把你揽入怀里。
看着甜蜜的两人,陆天翊还打趣得给许晏辞取了一个外号,许愿池。把许晏辞的名字读快了就是许愿池,还有如果让许晏辞开心了,那么就一定会得到顾知也的回报。
和他在一起后,她有了好多好多美好的寓意。
她说,有顾知也的许晏辞才是许愿池,因为顾知也能实现她所有的愿望。
还有顾知也是她所有的愿望。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会走到最后,从校服走到婚纱。
2012年的冬天,顾知也收到了一份保研通知书。而那时候他和许晏辞正在看房,他们看中了一间离学校和他实习律所两者中间的房子。许晏辞正幻想着和他以后一起有家的样子。顾知也当时也考虑到了许晏辞和家里的负担的问题,所以一直都没有确定是否要继续读研。为此,老师还找他谈了很久的话。
顾知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许晏辞,自己收到了保研通知书的事情。可后来,许晏辞还是不小心从他室友的嘴里听到了这件事。
那年冬天,他们爆发了恋爱以来第一次激烈的争吵。她以为,他也不要她了,她又要被抛下了。
顾知也答应她,一定会给她一个家。他为她存了一笔买房基金。
他们和好了。可患得患失的种子种在了许晏辞的心里。
2012年,有一个学妹开始疯狂追求顾知也,即使顾知也从来都是坚决地拒绝了她。可许晏辞总能听到有人说她配不上顾知也,她帮不上他,她拖累了他,连之前还站她一边的室友也有了闲话。姐姐也告诉她,她们一点也不合适,母亲也不会同意。
那一年,很久不见面的父亲回国约了许晏辞。看到自己的女儿,不知是不是发自一个多年没有尽到照顾义务的父亲的肺腑,父亲声泪俱下,说他很想念她,知道母亲对自己不好后就懊恼不应该把自己抛下,以后想好好弥补她。他还说,想让许晏辞跟自己一起出国,想让和他一起生活在国外。在他的描述里,有一个温暖的家。
那一面,许晏辞拒绝了父亲。
可是后来她发现,顾知也动了那笔买房基金,他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忙,忙到都没有一句解释,忙到许晏辞以为他忘记了他的约定。
回家时她还听到了母亲对她的厌恶,她告诉姐姐,她和姐姐才是一家人。知道父亲约自己的事情,母亲吼着她,让她跟父亲滚。
再一次见面,没有安全感的她答应了父亲。
足轻重的她收拾完东西离开的时候好像都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拎着行李箱站在她们相识的甜品店门口,给顾知也打了一通电话。顾知也接通后,边说他还在忙。
她言简意赅地说:“知也,我们分手吧。”
顾知也当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许晏辞从来不会说这句话。可他当时只想赶紧把手上的案子拿下,这样拿了奖金就可以补回之前挪用的买房基金。
“晏辞,别闹了,我处理完手上的案子我去找你。”
“我没有闹,我是真的想和你分手了,我们不合适。对不起,是我了。”
是啊,如果没有自己,他可以顺利保研,也不用那么累吧。
那通电话后,许晏辞和他发了短信,说自己要出国了,希望他能够追求自己光明的未来。之后她就跟着父亲去了英国,和国内断了一切联系。
年少时,对处理问题的能力都是那么的不成熟。没有多问一句,没有多说一句,没有多信一点。
在她走后,顾知也经历了人生最颓靡的时候。他身边的人看着他一点点失坠,失坠。
最后,顾知也没有选择读研深造。在周应淮的介绍下,顾知也认识了周应淮的舅舅,著名律所的创始合伙人。在名师的提携和他自己没日没夜的辛苦下,他成为了律所最年轻的合伙人。
后来,他买了一套很大的房子,可家里总是空落落的。他去了一次又一次的英国,许了一次又一次的愿…….可都没有得偿所愿。再也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关于许晏辞的一切。
顾知也身边依旧围着一群追求者,以前是没有人能入他的心,后来是入了他的心的那个人走不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