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义仓,虽与账簿一致,数量却不足应对危机。
食无足摊手:“莫看我,华州就鼻屎大的地方,区区两县,这几年大灾没有、小灾不断,每年每亩收二升归义仓,还屡屡免征。”
食无足表示,千错万错,不是我的错。
就这屁大的地方,想食一嘴都没地方啊!
范铮皱眉,看向贲狐:“别驾,若是明年大灾,正仓、常平仓加上义仓,能撑得过去吗?”
贲狐苦笑摇头。
莫看粮食堆成一座座小山,真闹饥荒,挺不住多久的。
范铮转头吩咐汤仪典:“知会士曹,抽调各处人手,一个月内,除修缮仓屋,还得保质保量另建十座仓屋。”
汤仪典瞪大眼睛:“使君,这会不会难了点?”
倒不是汤仪典长出了良心,实在是华州的丁役使得过猛,连明年的丁役都在用了。
要不是多数豪强都在称颂使君的曲辕犁、改粟为麦、深耕熟耨,怕是一些脾气暴躁的庶民会闹腾了。
当然,闹了也白闹,无非是多挨白直揍两铁尺。
这就导致士曹来修建仓屋,匠人或可保证,真正出力的民夫却远远不足。
范铮眉眼间透着冷漠:“本官只管下令,如何做是士曹的事。做不到,司士参军辞官罢。”
呃……
汤仪典还是首次发现,范铮对属官也有狰狞的一面。
贲狐轻叹,不开口。
范铮开口:“别驾,本官欲征一人,至同州商榷大盐之事,且一并采买陈粮,闻得贲氏二郎豪侠之名,可为录事史,主持此事,如何?”
贲狐面色复杂。
他的官爵,承嗣的也是大郎,二郎游手好闲也不是个事,能以此入流外官,当真是个前程。
更重要的是,从九品上录事刚刚出缺,那一位府上有能力,让他进雍州渭南县为官了——正九品下畿县尉,不香吗?
也就是说,他家二郎的差事办得让上官满意,并非不能一步蹿入九品行列!
“士曹之事,下官附议。”贲狐果断暂掩顾虑。“只是,犬子贲扬不谙世事,恐难当此重任。”
范铮颔首:“贲扬年轻,意味着经验不足,也意味着朝气蓬勃。这样,令司兵史陈徐隽为佐,想来无误。”
贲狐蹙眉许久。
在他按部就班的观念中,陈徐隽这号总喜欢给使君上书的异类,实在不讨喜。
但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自家二郎要出头,又凭什么阻止陈徐隽上进?
再怎么说,陈徐隽也比自家那只会声色犬马的二郎强一些。
贲狐叉手:“使君垂怜,下官代犬子谢过了。”
抛出这个位置,倒不纯粹是为了拉拢贲狐。
老八那号人物,范铮可不愿让他去同州,万一同州强留,这买卖可就折本了。
从范铮到汤仪典,堂官、上佐无故不得出境,再让人联想到两州勾结,就黄泥巴落在犊鼻裈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贲扬别驾次子的身份,就恰恰合适了,换中下佐官去,同州懒得理睬你。
虽然对吃枣的事心存芥蒂,范铮还是得承认,陈徐隽为司兵史看城门,大材小用了。
范铮显然忘了,他位卑时,德行其实也差不多。